“陷”字未脱口。张仵作就被庄幼清打断。庄幼清看着张仵作,微微一笑,“张伯,什么都别说,一切到此为止了。”
张仵作愕然,“小姐,为什么……只要小人作证,就可以证明是他们。”
“张伯。”
庄幼清加重了语气。她定定地,看着张仵作,“已经可以了。”
“小姐……”张仵作不明白。他想不通。若换做是他,受了别人的诬陷,他必定要报这仇。看着张仵作,脸上的疑惑越深。庄幼清侧过眼,缓缓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庄幼清没有对张仵作,解释太多。这是庄府之内的矛盾,也是她个人的事情。她不想,也不愿意,牵连无辜之人。张仵作面露踌躇,他的嘴,张了又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庄幼清看着他。“张伯,请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
张仵作深吸了一口气,“大小姐。”
“你只需如实说出,查验到的结果即可。旁的事情,我能自己处理。”
张仵作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庄幼清的目光,他只能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他只是一介平民,能帮庄幼清什么?自问一番后,张仵作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愧疚。他蓦然跪下,朝着庄幼清磕了一个头。庄幼清一怔,立马弯下腰,扶住了张仵作。“张伯,您这是做什么?”
“小姐,是小人无用。”
张仵作神色黯然,“小姐有难,小人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庄幼清蹙眉,“张伯,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您别这样,若被人看见了,您的话,可就不管用了。”
听到庄幼清的话,张仵作立刻撑地起身。庄幼清微笑,“时辰不早了。我请马夫,送您回去。”
张仵作刚准备拒绝,忽的见庄幼清冷下了脸,侧过身,看向他的斜后方。“还不打算出来吗?”
张仵作怔了一怔,立马顺着庄幼清的视线,转过了身,看着无半点光亮的暗处。秋虫的嘶鸣声,在寂静的夜晚,尤显凄厉。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去。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实男人。张仵作眼神警惕地,看着对方,低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刚才在那多久了?”
面对张仵作的连番诘问,男人却只看着庄幼清。和庄幼清对视片刻,男人低下头,单膝跪地,拱手抱拳,“请大小姐恕罪。小人并非有意偷听。”
庄幼清面色淡淡地,看着先前向她投诚的马夫。“回答他的问题。”
“是。”
“小人是庄府的马夫。姓吴,单名一个骋。”
吴骋:“大约一刻钟前,小人听见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瞧了一下。”
张仵作眉头一蹙,他转向庄幼清,“小姐,这人出现的蹊跷,行踪又十分鬼祟。您万不可轻信于他。”
“吴骋是吧?你自己说。”
庄幼清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吴骋。吴骋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诚恳道:“小人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是巧合路过。”
他抬起头,面向庄幼清和张仵作。“如果小人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不得好死。”
张仵作摇头,看着吴骋的眼神里,还是满满的不信任。“大小姐,不可轻信啊!”
庄幼清盯着吴骋,看了许久。“你都听到了什么?”
吴骋答道:“几乎全部。”
张仵作脸色一沉,眼中露出了一点凶意。“大小姐,此人留不得。”
庄幼清不说话,张仵作便追问道:“大小姐,需要小人立刻动手吗?”
庄幼清给了张仵作,一个安抚的眼神,她问吴骋道:“既然你都听到了,你准备怎么办?告密还是……”闻言,吴骋摇头道:“小人从未想过要告密。”
张仵作冷眼看着吴骋,庄幼清面无表情,“你之前说过,想要为本小姐效力。”
吴骋抱拳,“吴骋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啊。”
庄幼清勾起唇角。潋滟的笑意,在她的眼梢漾开。“本小姐要你死。即刻。”
庄幼清的话音落下,吴骋愣了一愣。庄幼清叹息,“吴骋,你的忠心,不够诚啊。”
“大小姐。”
吴骋双膝触地,“吴骋可以死,但请小姐,听小人最后遗言。”
听到吴骋的话,庄幼清微微挑眉。“你说。”
“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的妻子。另外,请您告诉,小人的妻子,家中的银钱,都在米缸之下。”
说话之间,吴骋俯下上半身,额头触地。再起身的时候,吴骋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若小人一死,能换小姐心安。请小姐不要顾惜,小人贱命。”
说完,吴骋闭上眼,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庄幼清侧眸,看向张仵作,“张伯,可否借您的刀一用?”
庄幼清的目光,停在了张仵作,腰间的布包上。张仵作赶忙道:“大小姐,还是让小人来吧。莫要脏了您的手。”
庄幼清摇摇头,意味不明地说道:“早晚的事情罢了。”
张仵作不懂,庄幼清的意思。但对方坚持,他也无法拒绝。一把一掌长的直刀,被递到了,庄幼清的面前。清冷的月色,点缀着锋利的刀刃。那一点银光,映在了庄幼清的眼底。张仵作恭敬道:“小姐请用。”
庄幼清伸出手,握住了木质的刀柄。她拿起那把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张仵作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提醒道:“请小姐小心,此刀锋利无比。”
庄幼清反手紧握刀柄,笑道:“确实是把好刀。”
张仵作无言地,看着握着刀的庄幼清,走向跪在地上的吴骋。“还有其他遗言吗?”
吴骋没有睁眼,“没有了。”
庄幼清举起了,握着刀的右手。吴骋忽然道:“小人十分感激,大小姐的大恩大德。”
挥刀的动作一滞,庄幼清问道:“我并不记得,我曾给予过你,什么帮助。又何来大恩大德一说?”
“您给过的。且不止一次。”
庄幼清挑了挑眉,问道:“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