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幼清一边掸着衣袖,一边解开了衣带。杏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庄幼清到底是什么意思。“奴婢这就去安排。”
…完成沐浴之后,庄幼清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在脑后的一些事情。她问杏雨道:“小六和重瞳子在哪?还有绿荷和桃华。”
杏雨一一回答道:“小六和重瞳子在后屋休息。奴婢已经打发绿荷,继续去做事了。至于桃华,还在屋子里绑着。”
庄幼清用左手拿着软娟布,擦了擦自己半干的湿发。“去把她带到暗室。”
“是。”
确认杏雨离开后,庄幼清才抬起一直,被她藏在袖中的右手。白色的纱布下,透出几点刺目的殷红。庄幼清皱了皱眉,忍着疼,一点一点地,解开了带着血的纱布。纱布落地,被利刃划开的伤口,皮肉外翻,醒目的鲜血,从裂口出涌出,又顺着手掌纹路,蜿蜒落到了桌面之上。庄幼清看了看,伤口的深浅程度。伤口不深不浅,也就一寸长。只是掌心肉娇嫩,怕是会留下疤痕。不过,庄幼清倒不是很在乎,留不留疤。她起身到妆奁处,翻找新纱布。蓦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顶她的左边小腿。庄幼清停下动作,垂下眼,看向自己的左腿腿侧。她对上了,一双饱含痛苦的金灿眼眸。是小六。庄幼清眨了眨眼,慢慢屈膝下蹲。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抚着,小六毛茸茸的脑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后边吗?”
听到庄幼清在问它话,小六蔫蔫的,“呜”了一声,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庄幼清受了伤的右手上。感受到了小六,对自己的担忧,庄幼清笑眯眯道:“别担心小六,我没事。”
小六放慢了,摇尾巴的速度。它甩了甩头,庄幼清无奈,只好抬起手。庄幼清问小六,“你是在闹脾气,不给摸吗?”
小六低呜了一声,绕到庄幼清的右侧,用脑袋,拱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这一下,小六雪白的毛发,沾染上了,庄幼清的鲜血。一红一白,格外醒目。“小六乖,别动。”
庄幼清拿起,半湿的软绢布,意欲为小六,擦拭被染红了的毛发。但让庄幼清,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右手,才刚抬起,小六便昂起脑袋,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庄幼清的伤口。庄幼清怔了一下,忘记了动作。小六又在庄幼清的伤口上,舔了几口。等庄幼清回过神,才用左手,按住了小六的脑袋,阻止了它的动作。“小六你……”正当庄幼清要数落小六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伤口,居然已经停止流血了。可刚才伤口分明还……庄幼清的表情,凝滞了几秒。她低下头,看着小六,又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小六眼前。“是你让我的伤口,不再流血的吗?”
小六很干脆地,叫了两声。“呜呜!”
好像是在说,没错啊,是我,很厉害吧?看了看半愈半合的伤口,庄幼清的心中,略有些疑惑。但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一脸求表扬的可爱模样,庄幼清的眼中,多了几分温暖的笑意。她将困惑搁置一旁,抬手把小六,揽进了怀中,温和道:“谢谢你小六。”
…再将小六交给,重瞳子看管后,庄幼清落到了暗室。她刚坐下,还没到半刻钟。木门便传来“咚咚”声。“小姐。”
“进来吧。”
杏雨领着桃华走到了,庄幼清的跟前。被关了一夜的桃华,看起来精神不佳。她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瞪着庄幼清。看到桃华居然敢瞪,自家小姐,杏雨立刻就不爽了。“见到了小姐,还不赶快跪下?”
桃华斜过眼,扫了一下杏雨。然而,她却挺着背脊,死活不肯下跪。“哼。“桃华的嘴里,被塞着粗布,只能发出简单的轻哼。可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对庄幼清的不敬和不屑。见桃华的态度,如此倨傲,庄幼清不怒反笑。“你是觉得,有金雅如护着你,所以,你便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
桃华干脆闭上眼,昂着脑袋,一声不吭。庄幼清慢条斯理地,用手边的锉刀,打磨着手里的尖刀。“你和庄允睿之间的那些事情,老夫人已悉数得知。”
庄幼清的话音刚落,桃华立马睁开了眼。庄幼清懒懒地,掀开眼,撇了一眼桃华。在注意到,对方脸上的期待和得意之时,庄幼清忽的笑出了声。这一笑,不止笑愣了桃华,也让杏雨感到疑惑。桃华皱着眉,发出了“呜呜”声,像是在质问庄幼清,到底在笑什么。庄幼清状似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她左手撑桌,兀然起身,走到了桃华面前。在庄幼清靠近她时,桃华的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了阵阵恐惧感,她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躲。“呜呜呜……”就在桃华以为,庄幼清还要逼近的时候,庄幼清却在距离她,半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借着还算明亮的烛光,庄幼清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打量着桃华的五官。“真可惜啊。”
庄幼清环抱着双臂,发出了一声,稍显慨然的叹息。桃华一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庄幼清。她很想问问,庄幼清可惜什么。察觉到了,桃华眼中的困惑,庄幼清直接伸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桃华一阵惊骇。她条件反射似的,想躲开庄幼清。然而,在察觉到,她的意图之后,庄幼清只掐得更用力了。庄幼清丝毫不怜香惜玉,桃华疼得眼眶发红。“真是可惜啊,这样一个美人儿,却只能被送到,那腌臜地方了。”
听到庄幼清的话,桃华眼中的疑惑更深。庄幼清笑道:“她们都知道了,你和我三哥之间……但你却还在我这。”
“你真的不明白吗?”
庄幼清没有直说什么。但是桃华,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那双荡漾着春水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光彩。桃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