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主人,已经没事了。”
闻言,庄幼清才慢慢地,睁开双眸。本以为会看到蓝天,但那张绝色的面容,却占据了,庄幼清的全部视野。对上金灿灿,如黄色玛瑙的明眸,庄幼清的眼眶一颤,双手一松。她以极快的速度,偏过头,闷声道:“快把我放下。”
男人顺从地,将庄幼清放下。双脚踩地,庄幼清伸手抚平了,宫装和披帛上的褶皱。男人就这么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但却格外纯真。就好像孩童,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玩具,完全不掺杂一分邪念。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男人那几声“主人”,喊昏了头,庄幼清竟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好像真的和小六,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一样单纯。一样透着对她深深的,依赖和眷恋。庄幼清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思维混乱至极,比乱麻更乱。过了许久,她拢起的眉峰,才松开了一些,庄幼清看着男人的金瞳,半犹豫半迟疑。“你是……小六?”
听到庄幼清喊他的,那一声“小六”,男人瞬间变得,兴奋异常。他一把抱住庄幼清,用脸颊拼命地,蹭着庄幼清的脸颊。“主人主人,我就知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主人都一定能认出我来!”
“停下。别这么蹭我。”
庄幼清被蹭得脸疼。她抬起手,使劲地,推住了不断向她贴近的男人。或许是察觉到了,庄幼清对他的排斥,小六的神情,弥漫上了一层失落。“主人……”庄幼清的嘴角一抽,总算还是放缓了语气“你先别这么喊我。”
但小六却更加难过了。即便他现在没有尾巴,庄幼清却好像,能看见他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没精打采地,垂在了地上。庄幼清蹙着眉,表情严肃地,端详着男人。除了白发金瞳之外,这个男人和小六,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他们甚至不是同一个物种。以防万一,庄幼清觉得,试一试他。…“我姓什么?”
男人一愣,试探性地问道:“‘姓’是什么意思?”
庄幼清扶额,“我叫什么名字?”
男人无辜摇头,回答得理直气壮。“不知道。主人就是主人啊。”
庄幼清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想了一想,又问道:“你最喜欢吃什么?”
男人眼睛发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烧鸡!”
庄幼清抿唇。小六最爱吃的食物,确实是烧鸡没错。问到这里,庄幼清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化成人形后的小六。化成人形后的小六……连庄幼清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她家小六,可以从狗变成人的现实。不过。比起她死而复生,重返少年时,这动物变成人,好像也就不足为奇了。再说了,这民间故事,和话本子里,不也常有动物化作人形,到人间游乐的桥段吗?这么一想,庄幼清豁然开朗。虽然接受了现实,但庄幼清还是存了,一点戒心。“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
男人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重瞳子说,看见主人你会遇到危险。杏雨急得不行,我就来了。”
没有过多的赘述,男人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庄幼清抓住了,男人话语中的关键词。“我会遇到危险?什么危险?”
“这我不知道。”
庄幼清拧着眉,看着小六,语气带上了一点责备。“就算是这样,那你又怎么可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贸贸然地,跑到皇宫里来?”
“你知不知道,如此冲动行事,你是很有可能,遇上危险的。”
庄幼清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对上庄幼清严肃的神情,男人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他在挨训时的反应,还是和兽形时如出一辙。男人先是耷拉着脑袋。等庄幼清训完之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掀开眼,偷瞄着庄幼清。从前他是小白狗的时候,做这些行小动作,倒是显得古灵精怪。如今化作了人形,再做这些小动作,庄幼清只觉得,越看越来气。在两人对上视线之时,庄幼清冷声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你知不知道……”“我知道的。”
不等庄幼清骂完他,小六便主动乖乖认错。他垂着眼,迎上庄幼清有些不耐,又透着不安的目光。“我知道会有危险的。我不是什么都不懂。”
庄幼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抬眸,望向还站在采禾宫院中的,那群侍卫。“你知道?”
庄幼清的拳头一紧,“你知道你还要来。宫城戒备森严,稍有不慎,便会被当成贼人,或射杀或追捕。”
“若入了牢狱中,那必然会受到严刑拷打。”
庄幼清的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忍。如果小六当真因为她,而陷入了险境,甚至伤及性命……庄幼清的眼眶一颤。“可是。”
小六握住了,庄幼清的手。庄幼清抬眸。视线相触,庄幼清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担忧。庄幼清听到他说,“我很担心主人。我不想让主人,陷入险境。”
字字真诚的表述,拨动了庄幼清的心弦。“主人,知道你可能会遇险的时候,小六真的,很担心很担心你。”
男人牵着庄幼清的手,顺势将对方,拽入了自己人怀中。被小六紧紧地,环抱住的庄幼清,头贴对方夸阔的胸膛。她听到了男人铿锵的心跳声。“主人……”小六把头,埋在了庄幼清的肩窝处。当带着热气的吐息,喷薄在庄幼清,耳后的皮肤上时,庄幼清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将她拥紧在怀的,这个俊美的男人,居然真的,是她威风凛凛的小六。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庄幼清觉得疲乏。或许是因为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就是与她,同吃同住了许久的小六。对于男人的拥抱,庄幼清也不感到排斥。就当被放大版的小六抱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