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宫。但又不是，如你这般的蠢货。”

“没有上面人的嘱咐，单凭她们这些小宫女，有几个胆子，敢对本小姐不敬？”

田嬷嬷绞尽脑汁，想给自己开脱，“老奴实在……”“叩叩。”

木门被人叩响，田嬷嬷的瞳孔一颤。她惊慌失措一般，朝门口看了一眼。透过纸窗，田嬷嬷看到了，侯在门外的人影。如果让门外的宫人，看到她跪在庄幼清面前，那些宫人会怎么看她？她以后又该如何，在这宫中立足？看着田嬷嬷，千变万化的脸色，庄幼清把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果然，再看向庄幼清时，田嬷嬷急急忙忙地，合起双手，朝着庄幼清拜了几拜。后者偏与她装傻充愣，“田嬷嬷，这好好的，你拜我做什么？”

“田姑姑，茶水已经烧好了，可要给小主端进来？”

门外的宫女，见里面久无人回应，便出声问了一句。这一声，更是把田嬷嬷，吓了一个激灵。庄幼清清了清嗓子，淡道：“推门进来就成。”

“庄小主……”田嬷嬷急得汗都出来了。屋外的宫女应答了一声，便伸手推开了房门。木门发出“吱呀”响动，田嬷嬷的脸色，苍白如纸。“别愣着了，人都要进来了，起来吧。”

闻言，田嬷嬷如获大赦。在那扇门被推开的前一秒，田嬷嬷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等那端茶水的小宫女，进来时，便只看见田嬷嬷端着身姿，立在庄幼清身侧。因着手里头端着茶水，小宫女的脚步，慢了一点。田嬷嬷眼一斜，剐向那小宫女，斥道：“做事磨磨嗦嗦的！这茶水都要凉了！”

小宫女莫名其妙挨骂，心里一慌，手也跟着一抖，差点就翻了托盘。眼看壶里的茶水，洒出了一些，小宫女慌慌张张跪下，“奴，奴婢愚笨，翻了，翻了小主的茶水，还，还请小主责罚。”

田嬷嬷又要骂她。庄幼清却是温婉一笑，“不用着急，端稳即可。”

听到庄幼清的宽慰，小宫女忍不住，向庄幼清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多，多谢小主宽容。”

田嬷嬷一噎，却只无甚语气的说道：“小主人善，才不与你计较的。往后做事，可得注意着，仔细着点。”

小宫女连连应是。在放下茶水之后，小宫女便被田嬷嬷，安排着去给庄幼清取糕点。房屋里又只剩下了，庄幼清和田嬷嬷两人。庄幼清伸手端起，白瓷描青花的小茶杯。这供给宫中用的一切，样样都是最好的。这白瓷小茶杯手感温润光滑，杯身上描着的青梅栩栩如生。不仅如此，这茶水也不寻常。茶水清澈纯净，色泽青绿，仿若一捧清透的春水。如今正是饮茶的最好时间。茶水温度适中，不冷不热，杯身也并不烫手。庄幼清垂着眼，盯着在茶水里，上下漂浮的茶梗，看了一会儿。看庄幼清只盯着茶水，却不动作，田嬷嬷好死不死地，多嘴提醒了一句，“庄小主，这茶要凉了。”

庄幼清转过眼，扫过田嬷嬷，“怎么？是着茶水凉了，里面的毒药，就不会发挥作用了吗？”

田嬷嬷圆睁着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庄幼清，作揖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您说这话，这怎么可能？不是，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老奴，老奴也不敢对您下手。”

“你不敢吗？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

庄幼清把茶杯，用力地，搁在了桌面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噔”声，像是一记闷棍，敲在了田嬷嬷的脑袋上，打得她头晕眼花。她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还撞歪了她身边的椅子。庄幼清叹息了一声，“田嬷嬷，你是不是腿脚不好？这怎么动不动就跌一下呢？”

田嬷嬷讪讪回答，“老奴年岁大了。”

“知道自己年岁大了，就更应该安分守己一些。”

“田嬷嬷，你还有几年，便能圆满出宫了吧？宫里的嬷嬷，能熬到你这个资历的，还能得到眷顾，出宫归家的，应该不多吧”田嬷嬷的心，缩到了一起。她能猜到，庄幼清要说什么。这次她学聪明了。与其等庄幼清开口威胁，不如她自己豁出去。“庄小主说的没错。奴婢在这宫中，熬了许多年，从小宫女，一路走到今天。奴婢为贵人们，做了许多事，才得来这样一个机会。”

“老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深宫，瞬息万变，已经不是老奴，能够待得下去的了。”

田嬷嬷俯下了上半身，给庄幼清磕了一个响头。“庄小主，老奴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奴与您今日才见，根本不可能存心要害您，只是，老奴熬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奴才。只要是主子的命令，奴才就不能不听。”

“老奴，老奴会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也请庄小主，高抬贵手，给老奴一个，安稳离开皇城的机会。”

“好啊。”

…田嬷嬷离开，秋月居的时候，遮住太阳的阴云，已经移开了。如白棉的云朵，在暖阳周围飘来又飘去。丝丝暖光，拂照在田嬷嬷的脸上，消融了她身上的寒意。田嬷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万幸。这庄家大小姐，人虽精明机敏，却还是年轻了一些。她的心，还不够狠。若今日遭人暗害的，是皇后娘娘，或是其他几位，在高位的娘娘们，她们必然……田嬷嬷还没想完，忽的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很快，如山崩地裂的窒息感，使她头脑发昏。田嬷嬷向前向后，趔趄了几下。好容易扶住了墙壁，才勉强撑住身体，没有倒下。她按着心口，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