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昏暗和长斗篷的庇护让我顺利地出了城。一直只向着一个方向走，人烟已经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被夕阳染成橘黄的流云在天上懒散地前行。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遗迹样的建筑，外面绕着残损的矮墙，很容易就可以翻越，中间有一座亭子。遗迹地上种着花，从已经开放的几朵来看，这有点像是我原本世界的玫瑰，而且清一色种的都是白玫瑰。

我的注意力从种着的花上移开，才发现这里早已有人占领。中心的亭子里站着一位一米六左右，白皙皮肤，浅蓝眼睛，樱色小嘴，戴着护肩穿着轻型盔甲的精灵族少女。风吹来，我看到她两鬓自然垂下的长发随风飞舞，背后及腰的银白色长发从中间绑了一根浅黄色缎带，此时她也正在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数十秒钟。

“哟！”

她举起右手对我打招呼，“这白色的是琉璃莺，很漂亮对吧！”

看起来这位精灵族少女是这里的主人，这种类似白玫瑰的植物在这个世界被称为是琉璃莺，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晚上可以让我在这里住一宿吗，明天就走”，我用诚恳的语气询问她。

“没关系，我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啦，只是今天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精灵族少女快活地答应了，“我叫薇薇安•琼，你怀里的这位是？”

“……她是我的恋人”，我俯身看向怀里琉汐安详的睡脸，又一次千百种情感在心头交集，失去她的现实又一次将梦境打破。

“这样啊，发生了这种事啊。”

一抬头，薇薇安的手放在我头顶，手掌前亮着个魔法阵，她窥探了我的记忆。

“窥探别人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好事……”

“抱歉抱歉”，薇薇安顿了一下，“或许，我可以教你剑术和魔法，但是有个条件。”

“我接受！”

还没等薇薇安把条件说出口，我就已经同意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为琉汐复仇。

“条件是帮我解开被封印了的记忆”，薇薇安在亭子的台阶上坐下，“我能感觉到，那段记忆非常重要。”

“要怎么样才能解开封印”，我反问薇薇安。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就会有线索”，薇薇安站了起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信赖。虽然这个回答让我感觉解开她的封印就如大海捞针，不过只要能够为琉汐复仇，无论是怎么样的条件我都无所谓。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签订契约吧”，薇薇安伸出左手，手掌朝上，“把手放上来。”

我照做了，两人的手接触的那一刻，一个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魔法阵出现在了两人的手背上，一会儿白光褪去，留下了黑色的痕迹，这也是契约成立的证明。

“好了”，薇薇安收回了左手，警告道，“违背和精灵族之间的契约后果可是很惨的哦！”

“违背了会怎么样？”

“应该会七窍流血而死吧”，薇薇安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如此骇人的话。

“你会魔法是吗”，我看了一眼怀里的琉汐。

“对。”

“那帮我个忙”，我顿了一下，挣扎着，艰难地说出了下半句话，“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和琉汐告别。”

一轮满月升起，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了整个玫园，白玫瑰好像是在呼应月光似的，纷纷绽开了花蕾，整个场景在我眼里是分外美丽却又格外凄凉。

我挑了几朵开放得最好的琉璃莺，除去了尖刺，轻轻夹在琉汐紫色头发间，白色映衬着紫色的灵动，紫色凸显白色的清纯，二者是如此和谐。要是琉汐还活着……泪光中，我似乎看到了她在玫园中伴着蓝色的蝴蝶起舞的样子。

在玫园外，薇薇安用火魔法把她的尸体火化，我木讷地盯着跳动的火焰，看着琉汐的尸体在火焰的高温下变形，听到油脂爆破的声音。现实终于将我的幻想彻底粉碎，我咬住牙关，不再去看燃烧着的火焰，而是望向王城的方向。夜色下那里没有一颗星辰，仿佛魔鬼的住处，究竟是什么在支持这样的混沌不断前行。

最后风魔法把所有的灰烬都吹了起来，灰烬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储存到之前我让薇薇安用土魔法做的带盖的小瓦罐里面，选择了玫园最僻静的一角将其掩埋，在前面放了两朵新鲜采摘的琉璃莺。

“虽然我们暂时不会回去伊比利尔，但我还是会先对你使用易容魔法，以防万一”，她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我看到我刘海的颜色从原本的棕色变成了和薇薇安一样的银白色。

“扑哧，威廉你本来就长得像个女孩子，现在这样一变更像个女孩子了哦，要不就索性把你变成女孩子吧”，薇薇安脸上浮现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别开这样的玩笑啦！”

我恼羞成怒地对着薇薇安喊道。

话说回来，自从我穿越以来，我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没有好好看过。

“那个，我说，我想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了。”

“哦？这样啊～”，薇薇安一脸坏笑地用奇怪的语气说着。

“都说了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啦，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忍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知道啦知道啦”，她收起笑容，用土魔法垒起一个小坑，再用水魔法往里面注满水。

借着月光，我看到我的新样子，银白色的头发，小巧的脸庞，棕色的眼睛，刘海齐眉，在发梢稍微打了几个小卷卷。不得不承认的是，真的就像薇薇安所说的，有点像个少女。想到这个我觉的脸庞有点热，一瞥发现薇薇安又是一脸坏笑。

“你身上的干粮还有几天的量？”

薇薇安收起坏笑，正经地问。

“大概两天的量。”

“那算上还有的七枚银币和六枚铜币，我们可以贫民窟的集市买粮食。这样子还能再城外维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教你基础的剑术和魔法直至到可以和王城的人对抗。最后向王城挑战，砍下你仇人的脑袋。”

她读取过我的记忆，所以对我的情感一清二楚。

“快休息吧，明天的训练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薇薇安催促道，“你为什么一脸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啊？哦，只是突然觉得，你居然会剑术，什么的……”

薇薇安虽然穿着战士的打扮，手臂看上去也和普通的少女相差无几，难以想象这样的人能够在战场上挥舞剑刃，将长枪捅入敌人的胸膛。

“怎么，难道你想要现在就过两招？”

薇薇安似乎是受到了挑衅，语气中满是不服。

这时候要是公然认怂也太没有面子了，要说打架，前世我也干过不少。

“好啊，正好也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做我的师傅。”

“我会让你跪着喊的！”

她被彻底激怒了，转身进了林子，一会儿出来，手中多了两把粗糙的木剑，“我用风魔法切的，虽然糙了点，但也够用了。”

我们找了玫园旁的一片空地，诸神似乎也眷顾这一次切磋，在空地上铺满了皎洁的月光。我们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互相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

一声轻响，如微风拂过草丛，薇薇安瞬间从我右手边拉近了距离，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捕捉到了破绽，我得意一笑，顺势横扫出剑刃，得手了。薇薇安似乎早就意料到我会这么做，身子往后仰去，我的剑刃只是擦到了她因惯性而飘起的头发。她一把抓住了我握着剑的手，借着这股力量让自己恢复了平衡，然后一记重击打在了我的小腿上。

剧烈的疼痛和之前的拉力让我无法维持平衡，单膝跪在了地上。

“我说过，我会让你跪着喊我师傅！”

她一脸骄傲地把木剑地剑锋架在我的脖子上，“叫吧。”

“师傅……”

“大点声，完~全听不见啊！”

她笑得更加得意了。

“师傅！我不应该挑衅你！”

说实话，这一次切磋让我的骄傲大受打击，但是也证明了跟着眼前的这个人，说不准真的能完成我的复仇。

她笑着，将剑尖从我的脖子上移开，然后拉我起来，用治愈魔法治疗刚被打伤的地方。她看起来很愉悦，甚至轻声哼起了歌。

“那个，能不能在和我比一次”，说实话有点我仍有些不甘心。

“不要！”

她朝我做了个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向着玫园走去。

次日清晨，白玫瑰上还沾着露水，远处的林子还掩藏着深夜的凄清。

“哟，你醒啦！”

薇薇安一大早就活力满满，她应该是刚洗过脸，就好像刚出水的芙蓉一样，刘海的末梢还沾着几颗小水珠，在清晨独有的淡黄色的光辉下闪闪发光。

稍微吃过点东西后，就是体能和剑术训练。薇薇安计划着白天训练剑术，太阳落山后学习魔法。据说她在和我签订契约时，感受到了我体内源源不断喷涌而出地魔力，就好像活跃着的火山一样。

面对着薇薇安接连不断的攻势，整整一早上我都处于被打的状态。据说这个世界的剑术有众多流派，有些流派还会把剑配上盾使用，精灵族由于天生娇小，所以在剑术选择上也会更加注重速度和变化。

“威廉，为什么食物这么快就要吃完了啊，你不是说有两天的量吗？”

“那是对于我一个人来说。”

“你的意思是我很会吃吗？”

她好像生气了，转头望向我地眼里居然还含着泪。我瞬间变得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先安慰她为好。

“不是啦，两个人的话总是会吃的多一些的，对吧”，我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那我们明天就去贫民窟的集市看看吧。”

“一起去？”

她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到很兴奋。

“对。”

“好哦”，看着她扬起的嘴角，我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日落西山，远处的山尖上只剩下一片橘红，头顶掠过成群的不知名的飞鸟，我的目光追随着它们，直到淹没在只剩下剪影的树丛中。黄昏之际，天色依然澄霁蔚蓝，然世间却朦胧隐约，愿这不是诸神撒下的诅咒。

薇薇安用从树林中采集来的枯枝，在玫园外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火。

“威廉，来”，她招呼我在火堆旁边坐下，我照做了，“闭上眼睛，放慢呼吸。”

“慢慢感受身体里在流动的魔力，用全身所有的知觉去感受，就像感受在你体内流动的血液一样”，她的声音和语气就好像是在引导小孩子走路，“对，就是这样，现在向前伸手，脑子里想象着刚才在你眼前升起来的火的样子。很好，然后用你伸出的手试着用魔力给一个发射的力……”

嘭！一声巨响，惊起了无数在林中栖息的飞鸟，我也被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睛，以为是有什么危险接近了。

薇薇安挑着眉毛，一脸惊讶和恐惧地看着我，而我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威廉，你刚才成功地使用了火球术哦，而且威力超级大！”

薇薇安指着远处一块被炸得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巨石。

“这是，我做的？”

“对，我刚才教的可是精灵族秘传的无咏唱魔法的诀窍，照这方法，除了一些治愈类抽象魔法，别的都可以由魔力转化成实体，而且想象得越清晰，发挥出来的魔法就越强”，薇薇安用食指挠了挠脸，思索了一下，“你试着想想今天训练用的木剑。”

我闭上眼，想象着木剑的外观，质地，质量，还有一开始拿在手里的冰冷的感觉……

睁眼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银白色的剑，但它极其脆弱，挥舞了两下就折断了。

“因为你不知道真的剑有多硬，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锋利，换句话说，它在你的脑里还是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所以它就会这样脆弱。”

“而你刚才就坐在火堆旁边，能清晰地感知到火的温度，再加上你超大的魔力量，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顺带一提，普通人可没有办法把魔力化作是工具哦，能这么做的人，魔力量至少应该都是普通人的五倍。”

“还可以往武器上灌注魔力，那样可以提升你的武器的韧性和锋利度，好的剑在刻了符文和镶了和你魔力亲和的魔石后，就可以附上火，冰，雷等属性，威力极强。”

“但魔法并不是能够释放了就算是学会了，其更讲究的是速度和威力，你前面的那几秒就足够让你在战场上丧命”，薇薇安一脸严肃，“今晚你练习多次召出火球，然后收起，要是无法控制释放出来记得要对准没有人也没有树林的地方，过几天我会撤去火焰。等达到要求了我会教你别的魔法，甚至在剑术战斗中使用魔法，让你成为魔剑士。”

那晚，火球在我的右掌前凝聚起了无数次，我也能愈发清晰地感受体内魔力流动的感觉。薇薇安在我对面就这样睡着了，樱色的小嘴微微开着，银白色的头发依偎在身后，我听到了她细微但是有规律的呼吸声。我把身上的长斗篷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又往火堆里面添了一把柴，虽然白天挺暖和，但晚上还是挺冷的，希望她这样子不会冻着。

我被树上的鸟吵醒，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发现身上盖着件长斗篷。

“哦，早上好”，耳边传来薇薇安的声音，“昨晚谢谢你，这个很暖和”，她指了指盖在我身上的长斗篷，上面有一股琉璃莺的味道。

我们踏上前往贫民窟集市的道路，城外的道路修得也很宽敞，但是没有像城内那样细心地铺上青色的瓷砖，仍然还是黄土地。道路两边是广阔的农田，这里所生长的每一束稻穗，每一颗果实，都支撑着整座王城的运转，甚至说这座王城就是建立在这片农田之上都不为过。平民窟的建筑仍然是和之前一样，先是稀稀拉拉，然后越来越密集。在这里生活的是被流放的犯人，奴隶和被债务压得翻不过身的穷人。他们被迫在这里劳动，为王城里的盛宴提供肉食，为贵族间的交杯酿造酒水，而自己只能在无法避雨的屋顶下捧着破碗装着的稀粥。

贫民窟地集市开在靠近城门的地方，街道里也总是能看到巡逻的士兵，他们的盾上也统一地画着象征伊比利尔地狮鹫。

我们在一处售卖粮食的地方停下，门口陈列着地几袋粮食的样子都挺好，颗颗都饱满白净的，而且这样的一袋只要一枚银币。我不自觉地伸手，想去翻动一下袋子里的粮食的时候，一只枯黄但是有力的手阻止了我——是店主，一个干瘦的老头。

此时正好有个巡逻的士兵路过，他注意到了这一场景。

“怎么了？”

他用低沉威严的声音问道。

“没事，骑士老爷”，店主笑着对他说，然后转过头来，“不好意思，这位顾客，这袋粮食已经有人预订了，是我忘记把它收进屋里了。”

说罢他把我面前的那袋粮食捆扎好，从屋里拿出了新的一袋，“来，您看看，这些都是今年刚收的。”

我检查了一下，他后来递来的这袋粮食品质和之前那袋相比稍有逊色。巡逻的卫兵听完店主的解释后离开，我看店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果然是之前那袋粮食光纤的表面下暗含着次品，所以害怕被发现吗？

我们一共买了四袋粮食，付了四枚银币，这样应该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

“威廉，刚才收进去的那袋粮食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能感受到它溢出的魔力，好像满是亡者灵魂的土地上伸出的无数只来自冥界的手一样”，我们走开了一段路后，薇薇安道，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惊慌的神色，她被吓得不轻。

“那我们要调查吗？”

“不”，她摇头，突然握紧了我的手，“会没命的。”

我们之后还去了肉铺买了点肉，但不多，因为薇薇安说之后会教我打猎。就在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两辆马车经过我面前，我看到马车里坐着之前的那个神官和一位茶色头发的少女，少女头发上夹着显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饰品。

“这是第几个了？”

我前面的一位皮肤稍黑的中年大叔问他旁边戴着白色头巾的男人。

“数不清了，几天前刚来一个，上上个月有吧，再之前的我也记不清了啊”，戴头巾的男人答。

“那些召唤来的人呢？”

“大多数是死在战场上了，有几个下落不明。前几天来的那个，对皇宫的女仆动了邪念，完事后还一剑把女仆杀了”，他们俩稍微靠近了一些，“听说他就躲在贫民窟，所以这段时间守卫才会这么多……”

“走了，威廉”，薇薇安也明显听到了前面两个男人的对话。我的思绪还在两位大叔的谈话内容上，之前在皇宫里就听琉汐说暗杀勇者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勇者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时间能够增强我的剑术和魔法，但无法减淡心中的仇恨。

我在艳阳下磨砺意志，在暴雨中学会忍耐，在丛林里精进技巧，在巨兽前锤炼勇气。当我终于一个人凭借着剑和魔法，砍下了丛林中一只趴着就有大约两米高的熊形魔物的脑袋时，或许时候到了。我望向远处的王城，是时候去复仇了。

我拿着魔石回到玫园，准备和薇薇安商量这件事时，发现玫园里难得来了客人，是一位少女，棕黄色头发，戴着眼镜，腰间佩着剑，外面的桩子上束着的是她的黑马，这次前往王城是为了加入冒险者协会成为冒险者。

“呀！”

她看到我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怪叫，我疑惑地看着她，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很反常，我甚至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

“对不起”，少女低头真诚地向我道歉，“别看我带着佩剑，其实我是祭司。”

火堆在黑暗中燃烧，今天地云层格外厚重，一颗星辰都看不到，这并不是一个吉兆。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手吗？”

少女紧张地问道，火光映亮了她地半张脸，另外半张浸没在黑暗之中。但我伸出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信任这位少女。

她拉着我的手，对着火光看了一阵，时而抬起头望向正对着地天空，或者转过身去望向远方。良久，少女开口了。

“诸神说，你不应该踏上一个人的‘征途’，你需要伙伴。”

“……”

“你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撼动规则，而且，你最后会犯错，你会饶恕你的敌人。”

“不可能！”

我勃然大怒，又很快冷静下来，“我绝对会把那个人，亲，手，杀，死！”

“诸神很少给过我如此明确的指引”，少女恳求似的看着我，“但他们的指引从来没有错过，从来没有！”

“……”，我无言以对，似乎是诸神在回应少女的话一般，厚重的云里透露出苍白的月光，惊醒了远处栖息在树梢的乌鸦，惊叫声和风吹枝叶声从远处传来。

“薇薇安”，我转过头去，看着她，“剩下的粮食还能够支撑几天？”

“没几天了。”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第二天一早，棕黄发色的少女就不见了，还有她的那匹黑马，莫非她真的听到了诸神的耳语。

“出发吧”，我采摘了两朵玫园里的琉璃莺，放在了琉汐的坟墓，俯下身亲吻了琉汐墓前的石碑。接下来，我将要前往最不想前往的地方，那里也是我仇恨的源头——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