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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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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洛婉清冷眼扫过去。

  “要同行一路的人,”秦珏笑着注视着她,“了解一下?”

  说着,不等洛婉清开口,秦珏继续道:“你内力深厚,但筋脉却破损严重,拳脚功夫也这么差。按理说你有这样的内力,应该是习武多年,怎么会像从没学过武的人一样,打斗来毫无章法?而且,以这样的内力,又怎么会只在盐帮当一个小舵主?柳舵主,”秦珏盯着她,似是审视,笑着道,“你太奇怪了。”

  听秦珏的话,洛婉清便知道,再遮掩下去,会引起更多怀疑。

  “这内力是我的。”

洛婉清说着柳惜娘早就给她准备好的说辞,应付道,“我从小练功,但无人指引,可能是天资不佳,也可能是我修习的功法有缺漏,修炼了许多年,真气都无法运转,强行运转,筋脉不仅没拓宽,还被硬撑成了这样子。我拳脚功夫虽然不好看,但在盐帮这种地方够用就行了。”

  “原来如此。”

  秦珏思索着,感慨道:“那你天资的确不行啊。”

  听到这话,洛婉清冷冷扫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我倒不是说你不适合学武,”秦珏回头见她不悦,笑起来,认真道,“相反,你悟性极好。”

  洛婉清不理会他,见她不说话,秦珏解释道:“我指点你与黑熊打斗,不过几招,你便悟出了路数。你没有师父,自己练习,也能有如此内力,实属天才。只是你天生根骨太差,筋脉不通,但这并非不可逆转之事。你放心,有我在,你成为顶尖高手,指日可待。”

  “哦。”

  洛婉清听着他借着她的事吹捧自己,淡道:“你累了,该睡了。”

  秦珏见她强硬转了话题,倒也不甚在意,点头道:“好罢,那我先睡,明日咱们一起进城,再寻个客栈好好休息。”

  “嗯。”

  洛婉清应声,秦珏整理了一下身下不平整的土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背对着她就躺了下去。

  洛婉清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没有忍住:“秦珏。”

  “嗯?”

  “我说内力是我的,你就信了?”

  “当然。”

秦珏背对着她,“这世上有几个人愿意把命给另一个人呢?相比别人给你,还是你修炼无门更正常一些。”

  听到这话,洛婉清一愣,不由得道:“把内力给另一个人,是把命给她吗?”

  “到也不说是给命吧,”秦珏闭着眼睛,随意答道,“内力给了,就是普通人,但习武之人,这么多年根基没了,不比被杀了还难受?”

  “不能,”洛婉清皱起眉头,思绪有些混乱,“不能一半一半给吗?”

  “又不是分大饼,”秦珏语气中带了笑,“哪儿能想分多少分多少?真气就是一口气,给了就给了,我从未听说有人能只给一半的。若有人同你这么说,那你别怀疑——”

  秦珏说得笃定:“他肯定在骗你。”

  这话让洛婉清心上一跳。

  她想再确认一遍,但是又觉得这个话题问太多,暴露得太多。

  可是,如果内力不是柳惜娘所说,可以一半一半分开给予,那柳惜娘等于是把一切给了她?

  那她怎么逃出去?

  而且柳惜娘与她非亲非故,给她一半内力,那是为了让她考监察司不要太快露馅,这是互利互惠。

  全给……

  为什么?凭什么?

  洛婉清想不明白,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面前这人不可尽信,况且,柳惜娘是风雨阁的杀手,秦珏也不过就是个世家公子,可能知道一些这些世家有的秘技,但是也并不是熟知天下所有事。

  或许柳惜娘只是用了秦珏不知道的办法。

  柳惜娘没有任何把一切给她的理由,这世上内力只给一半的办法肯定有,只是秦珏不知道而已。

  洛婉清确定了这个想法,便没再想太多,闭着眼睛打坐了一会儿,等到天明,两人收拾了升火的痕迹,伪造了行踪,便一起离开。

  往北方向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阡陌横田,两人对视一眼,看见对方身上的流放犯衣服,洛婉清抿了抿唇,终于道:“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流放犯衣服太过显眼,见了人,必定会引起恐慌,若惊动官府,且不说可能直接暴露秦珏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没跟上去监察司的队伍,地方官府肯定不会送他们去东都,但也不会让他们一个犯人走,最后大概率就被困在这里,等秋后问斩了。

  秦珏明显知道她的意思,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晃着袋子道:“我藏了一袋金珠。”

  听到“金珠”两个字,洛婉清睁大了眼。

  莫说寻常人很少能有这么多金子,就算有,他居然能从监狱里带出来?

  “别问我怎么带出来的,仙人自有妙计。”

  秦珏将金珠收回怀中,转身道:“虽然说不告而取谓之窃,但两套衣服换颗金珠,应该有人愿意吧?”

  两人商量着,仗着功夫,悄悄潜入了一个农户家,秦珏留了一颗金珠在桌上,洛婉清快速摸了两套衣服和身份文牒,又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他们找了个谷堆,各在一边迅速换了衣服,伪装成夫妻,便入了城。

  进城之后,两人定下一间客房后,便分头采买。

  洛婉清迅速买了一堆药材和出行必备的东西,随后就在客房制药等待秦珏。

  等到天黑,秦珏终于转了回来,站在外面敲门:“惜娘,我进来了?”

  洛婉清正在磨药,她花了一个下午处理各类药材,听见对方声音,她应声:“进吧。”

  说着,一个白衣青年翩然而入。

  洛婉清闻言抬头,便是一愣。

  面前青年五官倒是普通,但眼睛极为漂亮,一身白衣春衫,衣角绣着桃花花瓣,头发用红白拼接的布带高束,腰悬酒壶,手握桃花小扇,看去风流潇洒,倒反衬得五官都有些俊朗起来。

  洛婉清皱起眉头,忍不住道:“你去干什么了?”

  “买衣服啊。”

  秦珏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春日将近的感觉?我在牢里好久没换衣服了。我还替你买了几套,一套白的,一套粉的,一套黑……”

  “还买什么了?”

  洛婉清打断他,秦珏思索着:“还买了酒,糕点,蜜饯,手帕……”

  “好了。”

  知道没买正经东西,洛婉清打断他:“休息一下,你该告诉我如何修复筋脉了。”

  “乏味啊。”

  秦珏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桌上,随后走到洛婉清面前来,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制药,方便携带使用。”

  说着,洛婉清在旁边水盆净手,淡道:“但我做完了,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修复筋脉了。”

  “好吧,”秦珏点头,随后道,“那我就用通俗明了的说法和你说明一下。你筋脉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被强行拓宽后有了损伤,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用内力温养修补,做完这件事,你筋脉就可以修补。但是——”

  秦珏强调,洛婉清抬起头来:“但是什么?”

  “但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你是没有办法真正运用你的内力的。”

  “为什么?”

  洛婉清皱起眉头,秦珏顺手从旁边瓷瓶里取了一只开得正艳的梅花,敲打着手心,慢慢悠悠道:“因为你的根骨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这么说吧,”秦珏拿着梅花走到她面前,轻点在她后颈上,梅花上还带着水寒,洛婉清不由得轻颤了一下,秦珏瞧着她的脊骨,顺着她的筋脉一路下滑,“筋脉流转于你周身,但终究还是与骨骼走向相伴相随,一般习武之人,自幼练习,会让自己的骨骼长得易于筋脉行走,真气像流水,筋脉是河渠,骨骼则是山川丘陵,河渠顺滑,你的真气运转才流畅。”

  说着,梅花停在她腰间,秦珏抬眼看她,颇为遗憾:“然而你的骨骼与常人无异,所以筋脉存在许多转角崎岖之处,真气通过此处,便会堵塞淤积,所以就算我能修复乃至拓宽你的筋脉,根骨不佳,打斗时你还是很难正常使用。唯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塑骨。”

  “怎么塑?”

  洛婉清看出他卖弄关子,直接询问,秦珏收起梅花,淡道:“把你骨头一寸寸捏碎,再重新长合,长合的过程人为捏合成最合适的样子,这就是塑骨。”

  “骨骼捏碎还能重新长合?”

洛婉清皱起眉头,“这不可能。”

  “寻常方式当然不可能,所以塑骨这一法一直是秘技,很少有人会,刚好呢,我略懂皮毛。”

  秦珏说得认真,洛婉清思考了片刻后,她只问:“塑骨需要多久?”

  “至少一个月。”

  “监察司只有两个月就开考了。”

  洛婉清提醒,秦珏点头,随后道:“那我就得说另一件事了。”

  “什么?”

  “其实监察司的考核,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

  洛婉清没听明白,秦珏将梅花插回瓷瓶,轻声道:“每一年参加监察司考核的人都是重犯,想要顺利到达东都都不是易事。所以监察司第一轮考核很简单,就是能够按时到达东都。每年三月初一酉时,没有按时到达的,就算淘汰。路上想跑的,亦或是没有能力走到东都的,都不是监察司要的人。”

  “那万一跑了的呢?”

洛婉清不明白这个规则,“这是死囚,就这么放过了?”

  “那就抓回来啊。”

秦珏回头笑了一下,“抓回来,送太医署。那里可缺人试药,他们想跑,若能跑掉是本事,跑不掉,那就付代价咯。”

  说着,秦珏回头看向洛婉清:“想好用哪个法子了吗?塑骨吗?”

  “不必。”

  洛婉清扭头拒绝:“时间太长,考入监察司再说吧。”

  “唉?”

这有些出乎秦珏意料,“我还以为你赌性很大呢?”

  “我赌性是很大,但也不是随便赌。”

  洛婉清说着,拿了自己一套秦珏买的衣服,走到屏风后。

  屏风后是方才她让小二放好的热水,她将衣服挂到屏风上,正准备脱衣,就想起外面坐着的秦珏。

  迟疑片刻后,又想到柳惜娘的身份,若是真正的柳惜娘在这里,江湖儿女,她应该不会如此扭捏。

  她抿了抿唇,便开始干净利落脱衣服,一面脱一面平静道:“我信不过你。”

  听到这话,秦珏下意识回头想要反驳,入目便是屏风上正在脱衣服的身影,他愣了片刻,随后不动声色转过身,背对着洛婉清,继续道:“你还说我多疑,我看你这人,也是戒心太重啊。”

  “我不是什么都怀疑。”

洛婉清步入水中,平静道,“我信了的,就不会怀疑。”

  “那你不相信的也太多了点儿。”

秦珏背对着她,叹了口气,“惜娘啊,人稍稍天真些,会活得更快乐。”

  洛婉清没说话,她坐在水里。

  她好久没有这么泡过澡了,多久了?

  她思考着,想着入狱前的时光,感觉仿佛是上辈子。

  “我以前,总觉得世上都是好人,”她忍不住开口,想到江少言,她轻笑起来,“只要他说,我就信。我不怀疑任何人,我总想着官是好官,人是好人。”

  “后来呢?”

秦珏听着,敲打着桌面,看着窗外明月,“为何不这么想了?”

  “我爹死了。”

  “怎么死的?”

  “被他人所杀,”洛婉清用着柳惜娘的过往,半真半假掺和着道,“我期盼过很多人,但都很失望。我没办法,就只能靠自己。”

  “然后进了盐帮?”

秦珏追问,洛婉清点头,应道:“嗯。”

  “那你有告官吗?”

秦珏想着,“你家应该就是普通人家,就算扬州无人管,那江南道应该有人,江南道无人,东都也该有人。你若当时坚持告官,或许会有一个人帮你呢?”

  洛婉清听着,没有说话。

  她想起她义无反顾冲向谢恒那一夜,站在屏风后那个青年,平静那一句:“如今的监察司,给不了你公正。”

  秦珏又开始假设:“我听说监察司……”

  “你怎么笃定会有人帮我呢?”

洛婉清打断他,将水泼洒到身上,冷声追问,“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告呢?”

  秦珏一愣。

  他想了想,迟疑片刻,慢慢道:“前些日子,我刚遇到过一个姑娘,她想求我帮忙。”

  洛婉清敏锐察觉不对,奇怪道:“你在死牢里,还能遇到姑娘?”

  监狱都是男女分开,洛婉清完全不能理解,秦珏居然还能见到女囚?

  秦珏声音一顿,随后解释道:“是刑讯审案,按案子分,不按男女。那姑娘求我帮一个忙,我当时拒绝了她。我并不是不帮她,只是想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日后,我们活着再见,我会给她一个结果。”

  “若死了呢?”

洛婉清斜昵了屏风外的人一眼,笑他天真,“咱们这种日子,朝不保夕,你还敢想给人家一个结果?”

  “若是我死了,那是我尽力了,我不遗憾。”

秦珏笑了笑,语气温和,“只要她别死了就行。”

  洛婉清没说话,她想了想,倒也没打算扫秦珏的幸,只道:“有你这么惦念,也是她的幸事。”

  “我说这个,倒不是同你闲聊,”秦珏坐在外面小桌上,嗑着瓜子,“我就是告诉你,对人多些信任,可能会有好运。就像那个姑娘,只要她多信我几分,等一等,或许就会等到她要的结果。若她不信我,半路自尽或者做些傻事,那可就什么都等不到了。”

  “我没这样的运气。我要的,我自己不拿,等不来。”

  洛婉清不为所动,语气淡淡。

  她简单清洗了一下,见洗得差不多,便从水里出来,擦干身上水珠,穿上秦珏买的衣服,走出屏风。

  秦珏正背对着她,低头思考什么,就感觉身后香风微动,姑娘声音伴随着香气一起朝他飘过来。

  他正欲转身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女子却突然伸出柔夷,一把拥住他。

  她的很白,带着和她平日截然不同的柔软,肤色细腻,像是拥无数羊脂香膏灌养。

  秦珏一愣,也就是那片刻,素白手掌“啪”就给他拍了一颗药丸进了嘴里,给他一抬下颚,就逼着他吃了下去。

  “这是七虫七花丹,一共十四种药材,按照不同的顺序调制,解药也是按照必须按照毒药的顺序来,错一味都必死无疑。”

  洛婉清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按着他的头,将他抱在怀中,弯腰附在他耳边,冰冷道:“今夜修补筋脉,明日我们上路。你敢有异心,我让你死无全尸。”

  秦珏没说话,他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铜镜中的两个人,片刻后,他突然出手,反手一掌就把一颗甜蜜蜜的药丸拍进她嘴中,顺着食道就滑了下去。

  这动作太快,洛婉清反应过来时,脸色巨变,捏起秦珏脖子将他一把狠狠撞按在桌面,逼近厉喝:“你喂我吃了什么?!”

  秦珏被压在桌上,张开双手,做着“投降”的姿势,无辜道:“这是由面粉、白糖、蜂蜜、芝麻、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制作而成的糖丸,但凡有一丝一毫不慎,就会不堪入口令人生厌。”

  洛婉清愣了愣,秦珏扬起笑容:“柳姑娘赠我毒药,我还姑娘一颗糖丸,也算是有来有往,不失礼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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