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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我拼死也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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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贺兰昌朔从箭筒里缓缓抽出长达三尺的羽箭,他没有注意到,距他十步开外,有一把藏于袖中的腰刀,正蓄势待发。战场上失去武器等于必死无疑,没有人看清那瞬间是怎样变化的,也许只是利用盾牌之间小小的间隙,翊炀已是快要夺下敌军手里的一块盾牌,他的手臂又是一阵吃痛,显又是中了几箭。啊——一声痛苦嘶吼,翊炀倒地,他的小腿肚子上鲜血狂飙。在翊炀夺下那块盾牌的刹那,他没注意到一把长矛从最底层的盾墙间隙中刺出。生生将他小腿肚子刺了个对穿。与此同时,盾墙之外惨嚎连天,羌陵兵士的残骸断肢在空中飞舞,染红了雪地。张祁勋一身赭色铠甲,手中的重刀所过之处,皆是血肉翻飞,他的刀锋一次次劈开挡在马前的兵士,刀尖挑开横在他眼前的尸体,他率着一群黑甲兵士拼死向着盾墙西侧一角突进。翊炀察觉身侧的那面盾墙有了巨大波动,墙后那厮杀马蹄声,还有风中温暖浓郁的血腥味,提示他发生了什么。“真是有人来救他了。”

翊炀已不知中了多少箭,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在慢慢流走,他将手上唯一那块盾牌护住要害之处,翊炀看着那摇摇欲裂的盾墙,尽是漏洞,此刻突围已并非难事。可是现在他已站不起来了……翊炀一手拿着盾牌防御,另一手肘一点一点艰难地在雪地上挪动,带着他整个身体向前爬行。啊——盾墙内传来一阵极其凄厉的惨叫声。“这是熟悉的声音。”

张祁勋心头一紧,“他还活着吗?就算是尸体,也要抢回来!”

他愤怒将重刀划出巨大扇面,一排羌陵兵士头颅飞出老远,无头的尸体还向前走动几步,被战马一脚踢开。张祁勋已然杀红了眼,铠甲上面全是血污,盾墙外的战线中已有数个漏洞可以进攻,可张祁勋所率这支五千人军队发疯似的朝着那西侧一角突进,全然不顾四周劫杀的敌军,个个杀得双目赤红,刀锋所向,鲜血横飞,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翊炀手指尚可微微动弹,却也叫他痛得龇牙,他望着那鲜血淋漓的右手,方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短箭洞穿了他的手掌,将他生生钉死在了地上。九丈之高的贺兰昌朔望着那群五千人的小队,他们就像凿开山石的锋利锥子,不惜一切代价朝着他们的目标突进,靠近他们的羌陵兵士皆被砍得血肉模糊。“杀!给我杀光所有的人!”

贺兰昌朔爆发出把所有声音都压下去的嘶吼,笼罩了整个丹胡平原。尾音一落,四面盾墙轰然消失。转瞬间,两万手持盾牌,长枪的羌陵兵士嘶吼着从各自方阵冲出,潮水般冲向那五千人的小队。翊炀耳畔旁的箭啸声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万人的咆哮杀声,没有人再去管他这个半死之人,何况他已被死死钉在地上,逃不掉了。翊炀弃了盾牌,左手颤巍巍摸上了那贯穿他右掌的箭杆。翊炀抬眼,模模糊糊中,透过重重人墙,他看见一个赭色铠甲的小将率着小队人马朝他这边突进。“他们来了……”张祁勋隔着攒动的人墙,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人。“他在动!还活着!”

羌陵兵士如涌动的潮水,不顾一切扑了上来,隔断两人。近了……近了……还有二十步就能抓到他的手。又远了……又被羌陵兵士杀退五十步开外。生的希望与死的无奈,就在这几十步的距离中起伏不定。“我不能被钉死在这儿!”

翊炀这样想着,左手死死攥着箭杆。眼前扬起一片血雾,翊炀痛得恨不能将牙齿咬碎,它生生将贯穿他右手掌心的箭矢拔出。终于,自由了!翊炀想要挣扎前行,可全身是伤,没有半点气力,他昂起头,距自己三十步开外,是一群浴血杀敌的援军。翊炀的目光落在那赭色铠甲的小将身上,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翊炀根本看不清,辨不出任何一个人。可隐隐约约的,他却觉得那个小将会给他带来希望,生的希望。蓦然,翊炀朝着那人伸出右手,血淋淋的右手。张祁勋如遭雷击,他整个人都要炸开。那个人……在向自己求救!那样一个人,永远高高在上,说话狂妄自大,眼神不可一世,好好同他说几句话,也会被气个半死,是个令人生厌的家伙……可是他就要死了啊……血管内某些东西突然苏醒过来,沸腾,咆哮。救他!救他!救他!救他!这样莫名的声音在血管中四散不断咆哮,最终汇成一个小人儿,跳进了张祁勋的胸膛,用双拳努力捶打着他的心脏。一种力量,由内向外迸发。“我拼死也要救他!”

张祁勋放声咆哮,双眼赤红,握住刀柄的手充满力量,似是要将前方所有敌军一刀劈开。又是一声大吼,祁勋近侧三人被拦腰斩为两段,肠子滚得满地,随即他反手斩落向他袭来的长枪,刀锋凌厉,劈开一切阻碍他的盾牌,武器,血肉……整个人如同快速运作的绞肉机,他所过之处皆是血肉模糊,惨叫声迭起。张祁勋驰骋疆场多年,但他无法为这一时刻做解释,那种力量的获取,并不会为了一个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友军主帅,也并非为了一个曾有救命之恩的人……直至某个时刻,他才恍然明白,有些东西早就注定好了,蕴藏在自己血脉里,永远也无法改变。九丈木楼之上。贺兰昌朔所有的愤怒直冲心头,脸上表情狰狞,可却静得可怖。三石硬弓被缓缓拉开,引而不发,他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木楼下的紧张局势、十步开外的贺兰昌朔统统被收进一双褐色的眼睛中。藏于袖中的腰刀迟迟不出,那褐色的眼睛努力不让那些没用的,不该有的情绪流露出来,他迟疑,思考,似乎在用心权衡什么。近了……近了……三十步二十五步二十步近了……活下去的希望近了……木楼上那双褐色眼睛死死盯住那赭色铠甲小将,好像一个赌上全部家产的赌徒在等待揭盅的瞬间。是啊,他已将藏于袖中的腰刀偷偷收鞘,把所有的希望和赌注压在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将身上。十五步近了……翊炀昂起头,在一片血肉翻飞的血雾中,仍旧看不清那小将的面孔,不过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他知道,最后的机会就要来了!他一定要抓住!翊炀用尽最后的力量挣扎,他痛得浑身痉挛,但他仍旧勉力坐了起来。还有十步……就快到了。翊炀伸出那血淋淋的右手,同时,战马上的小将也朝他伸出了手。还有五步……双手交握,就是须臾后的事了。翊炀嘴角上扬,可那笑容却霎那僵在脸上。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声音在翊炀脑后响起。那是羽箭的破空声。“李翊炀!”

贺兰昌朔忽然大喝。“你去死吧!”

暴喝声迎风而来,响彻丹胡平原每个角落,可没人注意贺兰昌朔的嘶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箭上,即便不回头,翊炀也知道这支可怖的箭是出自谁之手。羽箭在阳光下拖出一条银白色闪耀光痕,妄图捕捉它运行轨迹的人,都被它的闪耀刺得睁不开眼,啸声如同死神的尖叫,撕裂所有人的耳膜,箭劲可怖,仿佛能洞穿一切。而那支羽箭直指翊炀后脑。一切都来不及了……箭啸声已是近在咫尺。最终。他垂下了那只血淋淋的右手。在战场上所有人惊愕目光中,翊炀昂起头颅慢慢转动,准备正面迎接那支羽箭。他想冲着贺兰昌朔,报以最凶狠鄙夷的目光,他想看一眼,灰烬中仁杰睿泽的残骸,也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李翊炀有直面死亡,毫不畏惧的勇气……当他真正回过头来。锋利闪亮箭簇,直刺他眉心,只有一寸。那一刻。他的头脑一片空白,须臾前想的是什么都忘了。夺命剑簇不见了,血腥战场不见了,马蹄声,咆哮声通通没有了。他知道的。这是他最后一次呼吸,最后一回思考。他恍惚回到了入云峰后山。白衣胜雪的阿鸢,站在一片绝美星空下,冲他微笑。缓缓地,翊炀合上双目。他能感受到羽箭袭来,带起一阵狂风,将他散落的头发扬起,死亡已至眼前,可他却出其平静。脑海中浮现出阿鸢的微笑。最后一次。他双唇微微嗫嚅,低低呼唤了那个少女的名字。“阿鸢。”

叮——金属撞击的巨大振鸣,那样尖厉的声音,恨不能叫所有人都捂住耳朵。翊炀猛地睁眼。眼前一把重刀荡开锋利箭簇,刀锋上激起明亮的火花,火星四下飞溅。翊炀尚未反应过来,后颈被拿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翊炀感觉自己就像纸片一样,轻飘飘的,只是不知要飘去了哪里。那样在马背上颠簸的感觉,让翊炀渐渐恢复知觉。张祁勋一振右臂,为了荡开方才那箭势可怖的箭簇,他整条右臂都被箭劲震得发麻。仓惶间,祁勋交刀左手,右手迅速将马背上血淋淋的人捆在马鞍上。耳畔杀伐不绝,身体不停颠簸……“我这是在马背上,我还活着……”翊炀已被方才金属振鸣的声音振得大脑一片发懵,直至现在,视觉听觉,触觉才慢慢恢复。睁开双眸的一瞬间,第一眼看到的是刺眼阳光,他下意识将脸撇了过去。渐渐地,他能辨别出那小将的脸。那个满脸血污的人。是……是张祁勋……翊炀的声音气若游丝,随着凛冽寒风,飘进张祁勋耳畔。“我救过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之间……扯平了……”祁勋驭马杀敌,挥舞重刀。“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说这种话,闭嘴!”

祁勋吼道。翊炀愣了愣,他从未见过总是友善待人的张祁勋,凶恶地骂脏话。又是一阵箭雨,追击而上。“你给我老实点,我带你杀出去。”

祁勋难得凶一回,显得十分暴躁。虽是这种语气,但祁勋仍在马上矮下身来,护着翊炀,疾驰羽箭,争先恐后击在启勋铠甲上,咚……咚……咚……声音密集如雨点。“聂威!撤呀!救了将军就撤!”

聂威已杀得满脸赤红,他双手执长刀,奋力旋转挥舞,像个巨大的风车。“聂威!不要鏖战!撤!”

张祁勋的大喝被呼呼大风直接送了出去。九丈木楼之上,暴喝声骤起。“追!给我杀光他们!”

祁勋回首,挑衅般瞪了贺兰昌朔一眼,眼神中充满仇恨与蔑视。贺兰昌朔一眼就认出那个小将是谁。张祁勋冲着贺兰昌朔所在方向,啐了口唾沫,眼神中满是鄙夷。“张祁勋,你给我死!”

贺兰昌朔整张脸,因愤怒扭曲到变形,震天吼声令人闻之胆寒。三石硬弓再次被拉开的瞬间。却已迟了。那波大昱军已突破防线,超出射程范围,惟有零星羌陵步卒猛追在他们马后。聂威所率余众迅速向翊炀所乘马匹集合,急速撤退。马蹄声如奔雷,扬起满天飞雪。贺兰昌朔的眼睛迸发出巨大的怒火,胸膛不断起伏。最终,满腔怒火统统化为一声可怖的吼叫声,足以崩裂平原。木楼之上的羌陵兵卒,皆是心惊肉跳,双眼中满是恐惧,惟有一双褐色眼睛,望着远去的大昱军士,眼神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可总有一些情绪无法控制的涌了上来,那双眼角噙泪的褐色眼睛渐渐向后退去,隐入一角阴影中。喊杀声渐渐远去,身后隐约传来贺兰昌朔的嘶吼声,但隔得远,翊炀听不清那愤怒野兽在怒骂些什么?耳畔只有轰然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即便一切远去,翊炀总能感觉那烈火焚烧的气息挥之不去。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往事,他阖目,眼角却是有泪流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杀伐之声全然消失。翊炀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刺眼阳光下,是那个满脸血污的少年。翊炀隐隐地生出一种想法。“也许,我李翊炀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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