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夫人在听到几百万两的时候,一开始还皱起了眉头。尽管刘家有银子,可也没那么多!“你这个小丫头胡说八道……”刘老夫人也顾不得礼节,习惯性地拿起了自己手里的拐杖就想戳过去。可她还没来得及有大动作,一偏头,终于注意到了大家对着自己的奇怪目光。“我们刘家没有!”
刘老夫人挺直了腰,努力做出一派正气,“我们清清白白,你们休要听她胡说。”
因着她身上常带着免死金牌的缘故,平日里出门都是人人敬着。当然,也有另一种缘故。没人愿意得罪一个好不讲理,撒泼打滚的老人。于是这会儿的刘老夫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哪怕自己的儿子已经挨了二十大板,她也只觉得是皇上偏心所致。皇上能罚她的儿子,却不能罚她!她今日一定要讨回公道。“哦,清清白白……”余娆娆目光挑衅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所以,大伯母是刘老夫人您弄疯的吧?大伯母疯了,拿到刘家的银子就没人承认了。”
眼下朝堂里站着的官员家中,有好几个都是纳了刘家的女儿为妾。此时他们低着头,恨不得早些结束。“放肆,明明是她没福气疯了的,关刘家什么事?”
刘老夫人眼珠子转啊转,“你打砸刘家这件事,老身也要跟你好好掰扯。”
余娆娆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所以,刘家刺杀我的事情,您也承认了?”
刘老夫人张了张嘴。这个小丫头怎么又提起刺杀的事情!刺杀关刘家什么事!“看来是承认了,拿了余家的几十万两银子,逼疯余家大夫人,还刺杀六皇子妃。”
余娆娆说的自顾自的,也不理她,“就这些,都坐实了。”
刘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向来都是她将别人压制的死死的,她说什么,别人都无法反驳。可眼下在朝堂之上,怎么这个小丫头就不听人话?“什么坐实了,怎么就坐实了?”
刘老夫人几乎要发疯,她举着拐杖上前,却被人拉住。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禁卫军。余娆娆十分飒爽地将宽大的衣袖甩开,朝着明宣帝跪了下来,“求父皇为儿臣做主,为余家做主,为父亲做主!”
众人再次眼观鼻鼻观心了,默默地站好。皇上对余正祉的态度……还不好说。刘老夫人彻底被余娆娆的态度气疯了,她一边抡着拐杖想上前,一边口中骂道,“一个叛国的玩意儿,哪里来的钱财还说不准,你在这……”“放肆!”
一只御笔从上面被丢了下来,同时传来的是明宣帝的暴喝声。明宣帝这会儿已经坐直了身子,甚至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如鹰般朝着刘老夫人看过去。“当年秦国与雍国打仗,若没有余将军,早就没了今日的秦国。”
明宣帝缓缓出声,“他,一直都是秦国的功臣。”
顿了顿,“若谁再敢说余爱卿叛国,朕定不饶他。”
刘老夫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子褪去,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力。余娆娆也愣住了。她忽然就觉得眼眶一热。当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是有事才离开秦国,一定是有他们的原因。可这些年来,京城里的人也好,朝堂上的人也罢,都渐渐将她忠君爱国的爹爹说成了人人憎恶的叛国贼。余家的所有人,都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被不公平地对待过。明宣帝越不提,众人在私下的猜测就越难听,时间长了,再大的功劳也会被抹杀,再辉煌的战绩都会被一句叛国贼取代。“多谢父皇为我爹爹正名。”
余娆娆咚的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她甚至忘记了胳膊的疼痛,用手撑着在地上磕了个头,声音比刚才还大,“多谢皇上为余家正名。”
余正祉不是叛国贼,余家在京城再也不是尴尬的存在。“皇上圣明。”
宋正曲从前面站了出来,拱手弯腰,“皇上圣明。”
紧接着众人像是刚回过神,同样是弯腰,恭恭敬敬,“皇上圣明。”
仅仅一句,皇上圣明,喊的整个大殿里悠悠回响,许久不曾散去。余娆娆眼看着自己的泪花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就在这时,宋正曲忽然从袖子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高高举过头顶。“皇上,这是刘家最近五年在京城和郡县下面活动的罪证。”
宋正曲扬声道。众人又是一惊。原来今日在朝堂上,他们都是旁观者而已,而皇上早就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一时间,众人对宋正曲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羡慕。宋家老太爷近几日身子不好,说不准就退下去了,这宋家的宋正曲……定能居上!别的不说,人家得皇上信任啊。余娆娆跪在大殿中,看着这一幕,心里同样在不停地盘算。果然朝堂的事情都是早有准备。至少是明宣帝或者宋家,早就开始收拾刘家的罪证,等有一日合适的时机拿出来。而今日时机正合适。明宣帝对此一份惊讶都没有,他十分淡定地让周公公将折子拿上来。下面的刘老夫人额头上忽的冒出了冷汗,她脸色煞白煞白,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刘家是待宰羔羊的事实。“皇上……”刘老夫人颤巍巍地跪下,就要将手里的免死金牌举起来。可周公公从上面匆匆走下来,就当刘老夫人心中一喜,以为他要扶起自己时,忽然觉得手上一空。免死金牌给周公公拿走了!“老身的免死金牌!”
刘老夫人嚎了一嗓子。明宣帝将刘家的罪证折子看了两眼,就随手扔给了离着自己最近的几位尚书,“你们看看,这刘家该定何罪?”
刘老夫人的脸色顿时灰白一片。“当年刘老太爷舍身救了先帝一命,所以赐了免死金牌,庇佑刘家后人。”
明宣帝说的不急不缓,“如今这金牌既是在老夫人你的手上,那就饶了你自己的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