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府的暗处，宋璟正张牙舞爪地跟顾煊形容那日在御书房的场景。“你知道吗？”

宋璟想起来就觉得激动，“你这个贤郡王的爵位，是那个小丫头连哄带骗，轻轻松松就弄了来！”

“轻松？”

顾煊好歹吐给了他两个字。宋璟也不介意他的冷淡，赶紧点头，“没错，比起顾烁那家伙，你这个可简单太多了。”

当时他看着皇上那意思，本就不想多给余家银子。哪怕刘家这些银子确实是从余家拿了一部分……简单说，皇上想耍赖。“你这小媳妇太精明了，大概是看出了皇上的意图，也不问银子了，二话不说就将银子都送给了皇上，让皇上修堤坝。”

“皇上当即龙颜大悦，手一挥，这爵位就出来了……”宋璟窸窸窣窣地说着说着，就见身边的人摇了摇头。他愣住，“怎么？”

那会儿他就在御书房里看着，可谓是此事的见证者！顾煊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却带了些讽刺之意，“是那个老家伙觉得顾烁的手伸的太长，所以这才念起了我，哪怕我是个活死人，也能用来压一压顾烁。”

别的不说，单单刘家的一切，他那个父皇怎能不清楚？刘家这些年给顾烁搜罗银子的事情，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对顾烁像原来那样放心。没有对他发作，是因为顾烁没有其他竞争者。后宫里倒是还有两个皇子……可年仅十二岁的十皇子体弱多病，每日连自己寝宫都出不来，十足的药罐子。另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皇上大概对你还有一些父子之情的，不然也不会对那小丫头这么好。”

宋璟想了想，小声劝道。顾煊没接话。宋璟只好自己嘟嘟囔囔，“当年与雍国的最后一战，输的太过于蹊跷，这些年皇上一直在借着东厂的手想将此事查清楚……”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顾煊打断了。“所以他将我送去雍国不闻不问，让我的外祖一家外贬京城，最后母后进了冷宫吗？”

“所以他抬高顾烁，任由如贵妃在宫里作威作福？”

明宣帝的这些举动，等于将顾烁彻彻底底地抬到了一个高位，跟太子几乎没有区别。而他顾煊在离京的那一日起，所有的势力被拔除的干干净净。这是父子之情？若不是因为他是秦国的皇帝，顾煊都要以为他是顾烁的马卒，鞍前马后要将顾烁送上皇位呢！“……”宋璟叹了口气，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这些年，明宣帝的态度确实暧昧不清。三皇子礼待众臣，不管是在朝廷还是百姓之间，都是十成十的好名声，足足的太子之相。宋璟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你若是醒了，他定然会以你为重。”

顾煊嗤笑，“若我醒了，他便又要担心我恨他。”

为了自己活命，亲手将儿子送去敌国为质，五年不见其问一声。五年后，儿子重伤归来，昏迷不醒。他又开始假惺惺地表示父子之情。“等我醒了，才能与顾烁真的斗起来。”

顾煊拍拍宋璟的肩膀，“他如今心疼我，可到时候未必会站在我这边，你也该准备准备，回去当宋家公子了。”

宋璟嗯了一声，点点头。他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似乎有动静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顾煊起身，迅速走到门口处看了眼，语气发沉，“有人来了府里。”

说完，他拿起一旁的弓便冲了出去。宋璟愣了愣，有人来了？当听到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的声音后，他才猛地拍了一把大腿，“我去！”

……“娘娘，您别管奴婢！”

汤圆整张脸煞白的厉害，她此时的脖子上横放了一把精巧的匕首，正被人抓住胳膊站在门口处。余娆娆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地就要去拿抽屉里的剪刀。“姑娘快跑！”

汤圆哭腔很重。“本姑娘数到三，你最好老老实实过来，不然你这丫鬟便血溅当场。”

抓着汤圆的是个姑娘打扮，说话时腰肢像是要扭出去一样，只是她蒙着脸，只露了一双含笑却又狠毒的细长眸子。而且，她说话的声音，却是男子嗓音。余娆娆一下子将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内城刺杀自己的那个婀娜姑娘……啊呸，那个变态的妖娆男人。她曾让青鹰去查过这个人。据说他叫柳青蛇，不知从何处来，四五年前忽然出现在了三皇子的身边。因着他平日里搔首弄姿，又喜好女子衣裳，所以有另一个名号，唤做蛇娘。“一……二……”柳青蛇说的缓慢，可匕首却往前进了一点。匕首刺破了肌肤，血顺着刀子往下流了些。他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余娆娆，似乎是料定了她会为了这个丫鬟放弃抵抗。外面不停地传来尖叫声和打斗的动静，余娆娆心知人数不少。“放了她，我跟你走。”

余娆娆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转的飞快，喊出了声。事发突然，她甚至来不及想太多。“奴婢死就死，一定不会让你威胁姑娘分毫！”

汤圆忽然咬着牙大叫一声。说着，她猛地闭上眼睛，就要顺着匕首撞上去。说时迟，那时快。柳青蛇顺势将匕首拿了回来，一把将汤圆推在了地上。他眯起了眼，似乎有几分恼怒，“本姑娘从来不舍得伤害娇滴滴的女子，你与你的主子虽年纪小了些，可好歹也算是个母的。”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手，袖子里窜出了个水青色的宽绫，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将余娆娆包裹了起来。余娆娆心下骇然。她倒是猜到了眼前这个柳青蛇是三皇子的人，可这人竟然能凭空调动绫布，还速度奇快，到底是什么武功？本来她手里抓着剪刀，试图能反抗几招。然而想多了。“小东西，本姑娘带你去交个差。”

柳青蛇猛地将青绫一拉，转眼间余娆娆就到了他的跟前。汤圆木呆呆了半晌，回过神来赶紧扑了上去，“放开我家娘娘！”

可很快就迎面撞过来一股力，让她整个人飞到了半空中，又重重落地，还砸坏了一张桌子。“不自量力的东西。”

柳青蛇不屑出声。他将青绫反手抓紧，就要转身离开，却冷不丁跟包裹着的小姑娘对上了目光。余娆娆冷着一张小脸，眼睛盯着他的脸上，“你今日让我身边的人受了伤，将来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