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蛇的油盐不进，让余娆娆很是气恼。她站起来，重重地在地上狠踹了几脚，“丑蛇，丑蛇！”

树上的人很快就黑了脸，可余娆娆只当看不见，她朝着姚老大夫伸手，“咱们自己驾着马车回去，反正落在江家手里也没有好下场，不如死在梧州。”

姚老大夫哼声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

他借着余娆娆的胳膊站了起来，就要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两人走出了一小段距离，姚老大夫这才压低了声音，“他会跟上来的吧？”

余娆娆抬手做嘘状，“他身上全是蛇，小心听见咱们说话。”

她发现柳青蛇的许多特点也跟蛇像极了，比如说蛇大多都是瞎子，于是她有时候丢在地上一些东西，柳青蛇明明看见的情况下，还是会绊一跤。可他的听力极好。哪怕她跟姚爷爷在屋里的声音再低，他都站在院子里听个一清二楚。这一点，余娆娆也服气。余娆娆继续小声道，“我一直以为蛇娘心性善良，是个可亲可爱的美人儿，现在我有些失望了……”“你还小，看错了人也不要紧。”

姚老大夫接上她的话。“哎，心里好难过呀。”

“……”一老一小搀扶着越走越远，后面的柳青蛇则是眯起了眼，从树上跳了下来。说他是个可亲可爱的美人儿？这话他爱听！至于前面那一句，什么他是个心性善良的，柳青蛇将手中的杂草一丢，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蛇心都是冷的，哪有善良一说。“不过，怎么就看错人了？”

柳青蛇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朝着地上的土块儿踢了几脚，“两个想去送死的家伙，还有什么难过不难过的。”

嘴上这样嘟囔，柳青蛇忍不住又迈开了步子跟上去。见一老一小钻进了马车，他扭着腰肢站在马车窗处，“小丫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余娆娆瞥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扭过头去。“你要是说出来，我就带你们去梧州。”

柳青蛇不依不饶。“……”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余娆娆从马车里探出了一颗圆圆的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我觉得蛇娘你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她说的满脸诚意，伸出了小手，“蛇娘，我觉得你可好啦。”

马车上高一些，于是她伸出来的手正好能够到柳青蛇的脸上。余娆娆就用手指头轻轻地点在了他的头发上。尽管手指放上去的那一刻，柳青娘的头发上清清楚楚地有个黑色的小蛇睁开了眼睛，余娆娆吓到小手一哆嗦。可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柳青蛇习惯性斜着眼看她，嘴角却是渐渐勾起了略微得意的笑，“那你可还觉得难过？”

别当他刚才听不见，他什么都能听得到！余娆娆瞪大了眼，小手缩回，捂住了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啊，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哼，去梧州。”

柳青蛇伸手将她的脑袋推了进去，贴心地给她关上帘子。他朝着马车前面一跃坐下，拉起了缰绳。殊不知，里面的姚老大夫也睁开了眼，两人对视相笑，然后悄悄击了个空掌。成了！余娆娆伸出自己的小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地用另一只手划着，“其实他没有那么坏。”

姚老大夫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本以为被带出来，柳青蛇会对他们毫不客气，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这个柳青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而且他们两个也明里暗里地打听出来，柳青蛇能为江家做事，是因为江家前几年救了他一命，所以他才如此。如此，也看出这人知恩图报。余娆娆又在小手上写下了两个字，“策反。”

“好。”

姚老大夫张嘴无声。他们两个在里面不出动静地“交流”，所以外面驾马车的柳青蛇并不清楚。柳青蛇这会儿心情极好，嘴里哼着小曲儿，时不时在马屁股上抽一鞭子。他嘴角勾的上扬。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挺喜欢这小丫头，原来这个小丫头也挺喜欢他。啧啧啧！柳青蛇随意地招手，衣袖闻风而动，很快就从里面爬出来了两条精亮的小黑蛇，嗖的一下子窜到了地上。马车急速在路上奔过，没多会儿，四周就有不少的蛇跟着游走。到了梧州附近，柳青蛇才驾着马车慢了下来。宽阔的大道上空无一人，路边有个摆着茶摊的小商贩，正面色愁苦地盯着炉子里煮的茶水，一动不动。“要不要歇会儿？”

柳青蛇忽然朝着马车里面问了一嘴。从刚才的位置过来，他们已经马不停蹄地行驶了大半日，这其中停都没停。余娆娆睡了两觉，精神很是饱满。“离着梧州还有多远？”

她探出小脑袋问道。柳青蛇看着她睡得杂乱的发髻有些皱眉，感觉她脑袋上的发钗似乎也少，索性从自己的头发上拔了一些下来，一股脑给她插上。余娆娆下意识地想躲开，可却被他薅住了脑袋。待用随身带的梳子给她弄得整整齐齐，柳青蛇才点了点头，“如此才是个漂亮的小人儿！”

余娆娆一阵无语。他们来梧州，是为了看看这边的鼠疫到底怎么样，又不是为了来游玩！“下车吧。”

柳青蛇自顾自地下了马车。他每走一步就要扭一下，路边小商贩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都傻了眼。柳青蛇想都不想就走过去了，声音夹着出，“小二，这梧州城附近怎么冷冷清清？”

余娆娆惊得张大了嘴。这家伙还会用女子的声音说话，当真是个奇才！“这位姑娘是来梧州城……”小二擦了擦眼睛，正要说话，却忽然变了神色。这时，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两个黑衣人端着剑就上了前。有人到了马车上，拿剑戳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另外一个人则是冲着柳青蛇过去，“哪里来的小姑娘，来梧州城做什么？如今梧州城里……咯咯咯。”

一条黑色小蛇猝不及防地咬在了黑衣人的脖颈处，眼见着黑衣人的身子就软了下去。“蛇娘，这边！”

余娆娆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