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逃走的富商家中。这是个做布匹的商户，院子里挂着几百匹染了色却来不及收拢的彩步，如今被落日的余晖一照，看起来流光溢彩。柳青蛇随意拽了一匹，眼前一亮，“小丫头，这个颜色你穿着好看！”

余娆娆赶紧将他手里的布放在架子上，拉着他就往别处走，“若是你喜欢，等回了京城我带你去最好的布商那里，寻最好的绣娘给你做衣服，只是眼下咱们还有别的事情。”

说起来，这爱美之心，柳青蛇是她见过最离谱的一个。他长相阴柔，除了喜欢颜色鲜艳的姑娘衣服外，还喜欢那些女子的胭脂水粉，随身还要携带小镜子，时不时拿出来摆弄头发。一举一动，比寻常女子还要妖娆百倍。“那我便信你了。”

柳青蛇被她拽走的不情不愿，“这边，我刚才在墙头上看见他们的厨房了。”

想寻米，至少要先去厨房吧。两人在厨房里一顿搜寻，倒是找到了两个只剩一半的大米缸，仅仅有两百斤左右。可这些，看起来多，却也只是九牛一毛。“蛇娘，你……”余娆娆凑到他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你的蛇这么厉害，万一在刺史府里探听到，他们聊天时说到粮仓呢？”

她原本以为寻一些富商家中的米粮，可解燃眉之急。但这两个米缸快要见底……倒是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梧州城的粮食早就涨价了！她忽略了富商家的粮食即便有，却也不会有多少。到头来，她还是需要打上粮仓的主意。“一个城里的粮仓足足有百万吨，这些粮食定然不会大批地运出去，肯定藏在一些地方。”

余娆娆小声道，“只要找到这些，说不定粮食就迎刃而解了。”

柳青蛇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了声音，“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跑去赵刺史那里偷听？”

余娆娆点头，“蛇娘，你好聪明哦。”

“……”还不等柳青蛇应下，余娆娆就从一旁拿了两个大袋子出来，举起偌大的米缸，将米全部倒了进去。两个缸里的米，正好装了整整两袋子。她左手提一袋，右手提一袋，随手一甩，就将两个米袋子甩在了肩膀上。“咱们先将这个送出去，然后再去下一家。”

余娆娆看着他出声。这回倒是轮到柳青蛇惊讶了。他本来已经做好让蛇运粮的准备，也知道这个小丫头天生大力，可也没想过她的力气这么大。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八岁小姑娘，轻松扛住两百斤的米，连半分摇晃都没有。“其实梧州的百姓如何，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何必这样忙前忙后的出力？”

柳青蛇皱了眉头，“你说你一个小女娃……”这几年在京城行走，那些京城的贵女们一个个养的娇小体弱，个个弱柳扶风。他猜着那些人绝不会生出什么体恤百姓的心思。所以，他不理解眼前的小丫头。从这个小丫头闹着要来梧州的时候，他还起了兴趣想要看看她来做什么。若是被鼠疫吓到了，他直接能带着人离开。区区城墙，拦不住他。可眼下，他分明又觉得心底里什么东西好像动了一下。“你背着米袋子，我带着你。”

柳青蛇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团扇出来，打在她的脑瓜上，“小丫头，你是想累死我？”

余娆娆小声道，“蛇娘，你去找他们的后门，咱们在后门里出去。”

这意思，就是用不上他了。柳青蛇叹了口气，轻轻闭了眼，嘴里嘟囔了两句。很快，四面八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满院子里有什么东西爬过。余娆娆惊得小脸一僵。在离着她大概有二三十步远的地方，越来越多的蛇游走集中在一处，高高的昂着头吐起了芯子。“满城的蛇都为我所用，不过就是运点粮食罢了。”

柳青蛇闲闲道。他将余娆娆身上的米袋抓了起来，往地上随意一丢。很快，那数不尽的蛇就围了上去，竟是将米袋抬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外面离开。另一袋子如法炮制。余娆娆看的目瞪口呆，她抓着柳青蛇的袖子几乎要一蹦三尺高，早知如此，她就不能这么费劲了！“蛇娘，蛇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柳青蛇抓住她的后脖领子，从厨房里出了门，就直接上了屋顶。那些蛇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搬运着米袋，跟在两人的身后。好在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加上梧州城现在的情况，街上连个人都没有。“能不能咱们让人将这些米袋子分出来，给他们各家各户送一些？”

余娆娆面露乞求，“蛇娘，你……”“我最好了。”

柳青蛇两手一摊。他想了想，“若不是看你蠢笨，我也不会亲自动手。”

余娆娆：“……”她就是一个寻常人，只能用一些寻常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