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娆娆手里的匕首已经划破了李知府的衣服,刀尖紧紧地扎在他肚子的肉上。李知府绷起了身子,但也不是十分紧张。他可是朝廷亲封的百姓命官,要是这个小贤郡王妃敢用刀子真捅死他,那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杀害朝廷命官,哪怕是皇子也不行,更何况一个小小皇子妃。可当她身后的那个黑衣男人说话后,李知府就不这样想了……他似乎被一种死亡的恐惧感笼罩了。甚至有一瞬间,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脑袋落地,被无数百姓拿着菜叶子追着骂!这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好似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李知府的脑海里乱纷纷的格外厉害,各样各样的念头闪过,他似乎像是漏了什么东西。他张口就来。“贤郡王妃娘娘,您要是再不离开梧州,鼠疫会要了您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他就瞪着眼睛低头看向了腹部。刚才还只是贴着皮肉的匕首刀尖,此时已经进去了半寸之多,尖锐的钝痛感随之传来,很快就让他冒出了一头的汗。她怎么敢真下手!仅仅进去一个刀尖,伤不了肺腑,却捅伤了他的肥肉。“带我们去粮仓看看。”
余娆娆冷声道,她小脸紧绷着,刚才的笑意也隐了去。李知府盯着她,心里一个咯噔。忽然,他一把摁在了余娆娆的肩膀上,就要用力将她往外推出去。“快来人啊!来……”仅仅是喊了一声,李知府就哑住了嗓子,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推了半天,眼前的小女娃丝毫未动。差点忘了!这个小女娃身怀巨力!余娆娆小脸明显恼了一瞬,她将匕首收了回来,猝不及防抓在了李知府的手腕上,用力一捏。随着骨头裂开的动静,便是李知府的惨叫。黑夜里,这个声音很渗人。有守夜的侍卫和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不约而同地站在不远处动都不敢动。余娆娆放开李知府的手腕,将他推给后面的煊哥哥,“交给你啦!”
顾煊十分熟练地用长剑别在了他的脖子上。“带我们过去。”
他看都不看那些围着的人一眼,只将手里的长剑往李知府的脖子上压了压,顿时将众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李知府疼到浑身哆嗦的同时,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连膝盖都有些发软。早知道,他就老老实实地带他们过去,何必受这个罪。他一边给府中小厮使眼色去喊人,一边忍着痛开口,“去去去。”
手腕疼的动都不能动,大概是……骨头裂了。有懂事的小厮偷偷离开。余娆娆倒是眼尖地看见了,不过也不当回事,他们就是想去看看那些粮食如何。在一番吓唬加“断手”后,李知府老老实实地领着他们走过一道道的暗门,先进了地牢,又从中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寻到了粮食的所在地。一进去,就是霉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小郡王妃,不是不给您看。”
李知府苦着一张脸,“实在是这些粮食,都返了潮,没法用了。”
余娆娆捂着鼻子,胃里似乎有东西要涌上来。她憋着气快步走到粮食边,用手捏了一把,就见上面全是虫子洞,甚至旁边有几个硕大的老鼠正毫不怕人的盯着她。这个地下的“粮仓”面积不小,就她绕着转了一圈,用旁边生了锈的铁锹扒开一些,里面的都生出了霉芽。确实不能吃了。余娆娆气的抓了一把扬在了李知府的脸上,“你们这些蠢官!”
梧州城里没有粮食,百姓们又患了鼠疫,到头来不是病死就是饿死。而这个李知府,还能跟小妾在书房里郎情妾意!见李知府一副叫苦连天的模样,余娆娆又有一股怒气涌了上来,狠狠地就要朝着他的大腿踹过去。顾煊及时拉住了她,“娆娆。”
要真是一脚下去,怕是李知府的腿当场折了不说,他们还会有其他的麻烦。“哪里还有粮食?”
顾煊眼神冰冷,将手里的剑抵在了李知府的胸口上,“我乃东厂西院的人,即便是一刀杀了你,只要解释得当,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举在面前。上面赫然写着东厂二字。东厂?比起刚才的镇定,李知府脑子嗡了一声。他就说,这个人有种上位的气势,竟然是东厂的那些没根儿的出身。这这这……“真没有了。”
李知府顿时老实了不少,他举起三根手指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东厂大人,粮食真的就这些,梧州的粮仓没有粮,这些事情不归下官管……”说这话时,他脸色苍白,紧紧地锁着眉头。他举着的手忽然换了个方向一指,压低了声音,“要不您去寻赵刺史问问,这梧州城的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下官虽是个知府,可也窝囊着呢。”
“你跟赵刺史不是一伙的吗?”
余娆娆呛声道。显然李知府是更害怕东厂这个身份的,他白着一张脸,“贤郡王妃啊,下官要势力没势力,要银钱没银钱,人家是四品的刺史,我这个五品的小知府只能听他的话啊。”
“不过下官保证。”
他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下官的心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
余娆娆跟顾煊离开的时候,气的在地上踢踏了好几回。这个李知府,实在是个油滑头!不管是问他什么,都是左顾右而言其他,根本不会好好说话。“朝廷派了宋正曲过来,想必也带着粮食。”
顾煊想了想,“我让宋璟拿着东厂的身份去周边借粮。”
有一说一,东厂的身份在整个秦国都好用。这代表的是明宣帝,至少明面上都是遵从的。而李知府……指望不上就拉到。等日后梧州的事情解决了,自然有他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