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宋璟的安排,百姓被梧州大营重新梳理了一遍,连带粮食的问题也解决了。同时宋璟也收到了父亲的消息。明日一早以宋正曲为主的赈灾官员就会来到梧州城,这样的话,整个梧州就有人正式接管。“什么?赵刺史只是受了点轻伤?”
宋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来给自己报信的人,“你确定是看清楚了?”
外面有消息说,赵刺史遇刺,但没有说他死了的事情。可当时自己明明就直接将刀子抹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学了杀手的本事,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赵刺史必死无疑。传出来的……居然没死,还是轻伤。“属下亲眼所见,赵刺史的胸口上缠着白布,还在屋里见了李知府。”
底下的人出声。他是东厂出来的,探查消息自然厉害极了。那赵刺史的身影,他看的清楚。“……”宋璟直觉不可能,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莫不是,是个假的?”
倒是有这种可能。赵刺史的身份在梧州极其重要,不然江元越也不会费劲心思将他安排在这里。反正他们狼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重要的是,江元越需要的是保护好刺史的这个位置,而不是赵刺史这个人。宋璟心里有些不安。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冲着安梧大营的几个将领一顿吩咐后,宋璟飞一般地赶回了酒馆里。刚进门,他又顿住了步子,叹了口气。他竟然忘了,那个小小的贤郡王妃在跟江家的暗卫打了一架后,昏过去了!“找谁商量……”宋璟急的团团转。“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随后顾煊从屋里走出,脸上带着几分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手上扶着门框,“我睡了多久?”
“……”余娆娆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她时不时在阴森吓人的地下大牢中,时不时躺在某处屋里的破床上,只能看见窗外孤零零的一根树枝子。大伯母刘氏站在她的床前,旁边还有一脸骄傲的余婵。余婵戴着独属于皇后的凤簪,勾起嘴角笑话她。她说,“余娆娆,你的爹爹和娘亲都死在我的手上,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
余娆娆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可她心里却像是有了答案,是三皇子用她的性命来威胁爹娘,爹娘放下了手里的兵器,被乱箭射死。“不!不!”
余娆娆哭了出来。她用手去抓站在床前的余婵,却怎么都抬不起胳膊,也够不着。甚至她想骂出声,可也张不开嘴。“还有你的煊哥哥,他被我喂了毒药。”
余婵笑的如同毒蛇吐信子。余娆娆一下子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顾煊,被满脸狰狞的余婵灌下了毒药,她万分悲痛,却无法阻止。“不,煊哥哥!”
她到底是喊了出来。猛地,余娆娆在床上坐了起来!“做噩梦了?”
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到了余娆娆的耳朵里,引得她有些木木地回头。顾煊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正吹凉了打算喂她。余娆娆直勾勾地看着他,小声道,“煊哥哥,你没死?”
现实跟梦境,还有前世的痛苦夹杂在一起,她竟然有些分不清了。顾煊端着碗的手微微顿了顿。他眼前的小姑娘目光呆滞,眼神里面盛满了悲痛和绝望,浓郁地像是怎么都化不开。“我没死。”
顾煊随手将药放下,冲她伸手,轻轻道,“娆娆,我就在你身边,好好活着。”
娆娆的一些情绪,他是能感觉到的。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娆娆的父母不在身边,所以她受了许多委屈和伤害。可渐渐地,他就不这样想了。他觉得,娆娆可能是做了一些自己曾经梦见过的东西。“娆娆,你梦见我怎么死的?”
顾煊装作不经意间问道。他的手抚过余娆娆的瘦小肩膀,准备随时将她搂在怀里,此时此刻,顾煊问的有些紧张。他的那些梦境,断断续续。可也是那些梦境,救了他好几次,让他数次躲避陷阱。他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没有那些梦境的指引,他应该早就没了……“被……余婵害死的。”
余娆娆说的很小声。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身子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小脸惨白。顾煊又是一惊。他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那她是怎么害得我?”
在他的梦里,似乎有别的女子进了六皇子府,可是却屡次对昏迷的他下手。最后,他死在了那个女子的手里,然而他一直想看清那人的脸,却从来都是模模糊糊。于是在雍国的时候,他被雍国国师偷袭,假装昏迷,由余大将军设计送回了秦国。可是。嫁给他的并不是梦中的女子,而是余娆娆。他看不清梦中女子的脸,但能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厌恶,所以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自己喜欢的小姑娘。余娆娆的小脸纠结了起来。实际上,她并不知道余婵到底是如何害死的煊哥哥,临死前,余婵也没有告诉她。她只知道煊哥哥死在了余婵的手里。可这一世,她确实有个疑问……如果前世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也不是煊哥哥的话,那前世的煊哥哥去哪里了。“我……我不知道。”
余娆娆小声道,大概是下毒?还是直接刺杀?她并不清楚。说这话的时候,余娆娆的脑海里已经清晰了不少,她也恢复了自己的状态。“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余娆娆扬起小脸,“煊哥哥不用怕。”
重生这种事情本就不正常,万一煊哥哥再觉得她神神叨叨。她这一世的任务,首先是让自己的亲人们都好好活着,其次是报仇。见她不愿意说,顾煊也没有再问,而是顺势转移了话题。“今日一早,宋正曲就能到。”
眼下已经是后半夜,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天就能亮起来。余娆娆点了点头,“那还算是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