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青蛇和顾煊几乎是同时冲着小姑娘扑了过去。可明净大师的动作更快，一拳一脚，便将两人挡住。“小丫头！”

柳青蛇急得嗓子都尖了。余娆娆身子失重，眼看自己离着尖锐的石头越来越近，她想都不想便将小小的身子用力一转，翻在了旁边的平地上。她用手撑了一把地面，站了起来。“呼~”柳青蛇抚着自己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顾煊还算镇定，但在小姑娘翻身转过的那一刻，也才将捏紧的手松开而已。他能看在眼里的是，这些日子小姑娘从来没有落下过练武。且她十分聪明，许多招式一学就会。只是她力气太足，有时候显得在灵巧度上会稍微逊色一点而已。“不错。”

明净大师依旧眉眼含笑，还是一副洒脱姿态，“小小年纪，眼神里就已经有几分将门虎女的风姿了！”

别的不说，就冲她从地上爬起来后，一脸的风轻云淡。才八岁而已。面对这份称赞，余娆娆还没等开口道谢，便见他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两人，刚才和煦之色顿无。只见明净大师冷了脸，“在你年幼时，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顾煊低下了头，难得有几分羞愧露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顾煊轻声道，“徒儿知道。”

他的武功，是两个人教出来的。一个是眼前的明净大师，一个是远在别处的余正祉。这两人，教他排兵布阵，手段诡计，还教他单打独斗，忍常人之不能忍。对他来说，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如今也能不屑一顾。也正是这份敢撒手的狠厉，他才能在雍国的五年里咬着牙活下来。而他，当面对娆娆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地想保护她。尽管他已经劝过自己无数次，要尽可能放开手，让她自个儿成长。刚才的一幕对于常人是惊险，可娆娆跟着他习武多日，水平如何他是心里清楚的。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确实是他有问题。旁边的柳青蛇有些不依不饶，“可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小姑娘要是毁了脸，日后还怎么嫁……”话说一半，就忽然噎住了。他斜着眼瞥了瞥小丫头名义上的“夫君”，忍不住抬起脸，从鼻腔中冷哼出声。顾煊没理他。明净大师轻飘飘地看了柳青蛇一眼，语调中带了几分威胁之意，“继续说？”

“……”柳青蛇踢踏地上的石子，愤愤然，“只知道欺负我的老秃驴！”

余娆娆看直了眼。明净大师倒也不理他，而是冲着余娆娆招手，“来。”

在余娆娆走过去后，便见明净大师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抬头与他对视。她看见明净大师的瞳孔微微放大，似是有震惊出现。可很快又消失不见。随着周围动静消失，余娆娆的耳边渐渐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明净师父。”

余娆娆下意识地出声，心里却咚咚直跳了起来，像是下一刻能蹦出来。而原本站在她面前的老和尚，此时已经不见了。她赶紧回头寻找。“娆娆。”

顾煊正站在她的旁边，拉住她温热的小手，“他们已经走了。”

余娆娆，“刚才……”刚才她是睡过去了吗？“刚才是入定了。”

顾煊简单解释了一句。其实他清清楚楚看到明净大师眼底的震惊之色，像是在娆娆身上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也没有解释，便直接匆匆带着小和尚离开。许是发现了娆娆的梦？余娆娆跟顾煊很快就从山洞中出去，外面早已有小和尚等候引他们去佛堂。“稍等，我换身衣服去。”

余娆娆开口。她在地上滚过，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泥土，衣服也皱了起来。“可明净大师讲佛要开始了。”

小和尚有些犹豫，“若是再去换了衣服的话，咱们就进不去了。”

明净大师开始讲佛后，大佛堂里便不会有人随意出入走动了。这是他的规矩。于是，余娆娆也没去换了，只好先跟着小和尚过去。被引到大佛堂后，众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放眼望去，不少还是有些眼熟的官眷夫人。在众人的最前面，放着两个空着的蒲团。旁边宋锦和江晚已经坐好，正双手合十，脸上一派虔诚之色。当然……如果江晚不偷偷使眼色的话。江晚往后瞥了眼，用口型道，“三皇子也来了。”

余娆娆看的真切，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在另一边见到了团坐的顾烁和赵氏。同时，顾烁也看到了他们。顾烁跟赵氏说了两句，便直接起身冲着他们走了过来。“六弟身子恢复的不错，都能离京了。”

顾烁看起来十分温和。他用手去拍了拍顾煊的肩膀，做出一副兄长姿态，“不可过多活动，还是要好好养着。”

“多谢三哥关心。”

顾煊“虚弱”笑笑。顾煊这会儿脸色苍白，走路也是有艾宣在旁边搀扶，看的众人心惊胆战。生怕这个六皇子弱柳扶风，万一再摔倒了。兄弟两人凑到一起时，余娆娆正好被江晚拉着坐下，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两人说话。她耳朵灵敏，就算是顾烁压低了声音，也能清楚地传过来。于是。顾烁低声道，“六弟既然醒了，想必也知道你那个小夫人做的事情，她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怕是父皇那边早就不高兴了。”

“什么事？”

顾煊一脸茫然，“最近京城的事情，不是江家吗？”

“六弟病体虚弱，若是闲来无事，还是让人去街上打听打听。”

顾烁又道。顾煊笑着应了声好。顾烁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就像是真的在关心人。屋子里信佛的官眷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两个皇子，一时间都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大家对江家的事情皆有所知，为此对顾烁的印象也连带着不太好。在顾烁亲自扶着顾煊坐下的时候，众人又开始赞叹他关心兄弟。只是……嘴上如此称赞，心里怎么想的就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