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页前几行，就直白的记录了这次报价泄露时间的经手人，具体时间以及操作方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后面跟着的，就是那人供认出来的指使者-自己。老刘的心在看到这几行字的时候，几乎就已经停止了跳动。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原以为毫无破绽的安排，怎么就被顾惜墨挖了个底朝天。难道说那人是安插的探子，就为了抓自己的把柄？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否定掉了。当时选人的时候，他是经过了好几天的思量。将所有跟着自己多年的老下属一一列举，根据每个人的贪恋之物反水可能性做了多方面的对比，最终选定的人选。不可能是顾惜墨早早安排的。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后期查出来的！想到这个结果，老刘死死的盯着顾惜墨。这个男人竟如此可怕，表面看起来并没有过多插手季氏运作，暗地里竟然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在季氏这几个月的努力破坏，暗中操作，莫非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老刘再也无法伪装出忠良的模样，此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求饶。求他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放过自己一马。除此再无他法。文件后面的内容他也不想看了，第一页就已经将他打击到了地底，没有任何爬起来的可能。老刘扑通一下，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在顾惜墨面前。低垂着身体，满头花白的发显得分外苍凉。“顾总，我这只是一时糊涂，我实在是气不过自己辛苦那么多年，却比不上几个外聘的小青年。我不是故意要对公司造成损害的！苍天可鉴，我在季氏那么多年，跟着季总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江山，我怎么可能看着它倒塌呢！您放过我这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到动情处，老刘的泪水伴着哭腔滑落。声嘶力竭的哭诉着，挽求着，试图挽回自己最后一点希望。然，他太不了解顾惜墨这个人了。从来没有人能动了他的利益之后还完好无损的离开。顾惜墨冷冷的看了老刘一眼，把严一翻好面的文件甩在他身前的地上。飘散的纸张准确的落在老刘眼前，让他无法躲避。文件上累累记录着他这些年从公司中亏空的款项，各种借公司名义收取的好处费，诸如此类，洋洋洒洒列了数十条。整一页纸，都没能记录完全。看到这，老刘的心彻底的凉透了。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倘若换个其他人，随意是季安笙还是季安染，亦或是过世的季总，他多少还能从人情面拉扯些，躲过这次。可顾惜墨不同，他于季氏的牵连只有季安染一人。对公司里这群老员工根本毫无所谓的感情基础，不可能为了情面上的事就将这些过错掩盖。想清楚这层的老刘，已经明白即使自己再怎么求饶，都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宽恕。胡乱抹去了自己的眼泪鼻涕，猛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直戳向顾惜墨那张冷漠的俊脸，一副怒意十足的模样。仿若他才是受害者一般。顾惜墨很嫌弃的皱了皱眉，脚上微微施力，将座椅往后挪了半米。似乎离得近了，会染上什么病症。老刘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怒从心底起，恶从胆中生。左右扫了眼，在不远处的桌面上看到一枚拆信刀，这本是自己打算奖励这次成功的小礼物。现如今，成败也就看它了！老刘快步冲过去，将拆信刀握在手中，直奔顾惜墨而去。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这男人也别想好过！只能说，这老刘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顾惜墨了。还没等他舞到顾惜墨身前，一旁的严一早就飞身上前一脚飞踹，将他踢翻在地。严一并没有顾及他年老体弱的身体，用的是十成力气。直将他踹出去一米多远，还没刹住车，在地上又滚了几圈才停下。整个人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早先随着老刘一起摇旗呐喊的那群人，因为站的远，并没有看到文件上写的内容。一开始并不知道老刘为什么突然服软求饶，还在暗自揣测是不是顾惜墨使了什么歪路子，用把柄要挟老刘。几个性子暴的差点就直接冲出来要帮腔，被身边思虑细致的伙伴生生拽住。这其中，也不是没有聪明人的。他们知道自己是被老刘当枪使，但在知道有好处的情况下，即便被当一回枪又如何。有利大家图，有锅老刘背。这帮人也不傻，真要出了事，就比如现在这样，他们可是安安分分的站在一边，不会去帮忙。他们更多的是隐藏掉自己的存在感，不让顾总迁怒到自己。除开那几个头脑发热的，这群老家伙哪个身上都不干净，真要扒拉起来，一个都跑不掉！尤其老刘竟然还动了刀子，那更是连那几个胆大的都不敢上前了。原本再怎么说都只是商业性的问题，这一动了刀具，可就是往刑事案件上靠了，谁敢去凑这个热闹。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作没了还能找，进了局子那可就连带家人一起要被戳脊梁骨了！于是，众人眼睁睁就看着老刘一滩死狗模样的趴在地上，无一人上前。顾惜墨自顾自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并不去看他。踹出那脚的严一早就戴着手套将拆信刀捻了回来，摆在桌面上。“你好，我们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的，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涉嫌出售商业情报获取非法利益，请问负责人是哪位？”

一道洪亮的嗓音打破了寂静。伴随而来的是几位身穿制服的公职人员踏进了房间。站在一旁的众人纷纷让道，唯恐被抓的是自己。几位走到最前端，见到端坐于主位的顾惜墨，带头的那位明显是认识他的，上前友好的问候了下。顾惜墨对于人民公仆还是十分尊重，站起身回礼后点了点不远处的地上。几人转头过去，才发现地上摊着个人，生死不明。一脸疑惑的又望向顾惜墨。“顾总，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