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情，见老太太也不是故意的，并没有在意。很快，严思凡桌子上又来了一碗，老板又笑盈盈地坐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支烟，还是觉得有些抱歉。“老板，真没事，我这衣服穿几天了，正准备换，大家都是邻居，不用这么客气。”

“哎……我妈年纪大了，我也不好说。做我们这一行，把水倒在顾客身上，确实很不好。”

原来端菜的老太太是老板的妈，看来是一家子都在饭馆里干活。“哦，老人家，一定要注意地板不能太多油污，万一摔着就不好了。”

严思凡边吃边说。见他真没有在意，老板才完全放心，随便聊了起来。“兄弟是在对面写字楼上班？”

“嗯，才来没多久，最近有点忙。”

“是做什么的？”

“装修公司。”

“还不错，这几年应该能赚点钱。”

“刚开始创业，还是挺难的。”

这是严思凡的客套话。“创业？你是老板呀，不错，我看你这么年轻，还以为是大学生在搞兼职，黑心老板天天让你们加班。”

面对老板的夸，严思凡只能嘿嘿笑两声，他其实不是一个爱到处吹牛的人，除非有必要。但事实部分他也会不谦虚。“我确实是大学生，还没有毕业。”

“哦，不错不错，我要是能早点出来做生意，也比现在好得多。”

“老板，你不是在做生意么？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做生意只要生意好，早做晚做都一样。”

严思凡客气地宽慰。“嘿，那不一样，我当初也是觉得有个稳定工作好当老师好，但一开始就觉得不适宜，坚持几年还是辞职了。如果一毕业就坚决呆在锦城，一个人多跑跑，赚没赚到钱都无所谓，多积累些经验说不定更好。等结婚了再出来，总是有牵挂，几个月赚不凡钱，心里就受不了。现在只有开个饭馆，起早贪黑的，比以前教书累多了，想改行都改不了，入错行喽。”

这是老板的真心话，不过不少人都会吐槽自己所在的行业，并不新鲜。“教书？你是师范毕业的？”

严思凡倒关注起这个点了。“嗯，城东锦城师范毕业的。”

“哈哈，我们是校友啊老板。”

严思凡也感到很高兴。“你是锦城师范的学生？”

“对，我正在上大一。”

两人熟络了起来，在交谈中了解到，老板名叫肖兴，今年29岁，这米线店就是他和老婆、老妈在一起经营。果然，这个店和严思凡之前的估计差不多，一个月真能赚几万块。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辛苦。每天早上必须要六点之前起床准备起灶和食材，一直要忙到晚上9点打烊，再收拾一下结账打电话进货，每晚11点睡觉再正常不过。而且没有特殊情况都不会休假。虽然钱多，但这不是生活，肖兴已经29了，还没有生小孩，都是因为忙的。如果生了小孩，以后要照顾孩子、孩子上学都要花掉自己不少时间，这样肯定会影响自己的生意。看得出来，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了他很久，所以他在锦城看到校友，就开始倾诉自己的焦虑。“只能抽出自己，身份转型做一个管理人，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来干。”

严思凡说。“这我也知道，不过说来轻巧，做起来并不容易。我这么一家小店，也用不着请那么多人，我自己配的米线料必须要我来做，人一多，反而还乱了。”

“你可以教别人做嘛。”

“教会了不就打起老师傅了？”

肖兴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肖哥，你可以开连锁店，弄个管理中心，收加盟费，不怕谁教会了打老师傅。谁要学，谁想赚钱你就收钱，先签三年合同，就算几年后他们要自立门户，你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而且，那时候你的品牌效应出来了，说不定人家还舍不得另起炉灶呢。”

严思凡轻描淡写说出来，身旁的肖兴脑袋里就像一支流星箭穿过。“你说的这个事，应该行得通。”

“已经有很多人这么干啦，肖哥，只是在锦城还没有流行起来而已。”

严思凡已经吃完很久，要给钱回学校了，他可不想经常都睡办公室。肖兴不肯收钱，严思凡一定要给，强行塞进他手里，确实没有吃饭不给钱的道理。“严兄弟，那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