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玉青在锦城呆了两天，越来越觉得无趣，又不想耽误儿子的工作，自己买了张车票回了潼州。高进这段时间来了劲头，每天减少了打麻将的时间，也学着李福生买了一个业务包，一身衬衫黑裤加皮鞋，出去赚钱。他找到王之西，才知道锦城是一家销售类型的分公司，厂家都在县城。接着又马不停蹄坐了两个小时去县城，李老板倒也客气地接待了他。只不水泵不是特别精细的加工产品，用不上他的刀具。这给了高进一个打击，跑了几天一无所获，才知道机械加工也是要分类的。不过这点小挫折算不得什么，毕竟锦城这个地方大小的加工厂很多，吃不上肉，至少可以喝点汤。高进以学校为起点，把周边的厂跑了一个遍。虽然刚开始没什么效果，不过时间一长，慢慢有一些小厂老板认识他了，看到他的时候还给他递支烟买瓶水。有时眼看自家机器的刀片快用完了，就干脆备两盒。如此下来，一个多月，高进有了小订单。再先跑到李福生那里给钱拿货，这头再交给客户，中间赚差价，一个月算下来也有两千元。李福生这家伙心眼儿不少，给高进拿货的时候从来不赊账，因为他害怕这个没钱的穷学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找不到人了。高进这边要自己给钱进货，客户那边不一定马上付款，久而久之钱就有些紧张。不得已，他又要去找严思凡借钱。严思凡正在肖记，见到高进被徐倩带进来，就知道这哥们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可以。”

“啥可以？”

“每天徐倩陪着。”

“我去，怎么你也跟着起哄？有什么事？”

严思凡也懒得和他废话。“我来还钱。”

“哦，挣到钱了？”

“嗯，这个月赚了点。”

高进从包里拿出一千五百块。“哟，还不错，晚上要请我喝酒。”

严思凡趁机敲竹杠。“请就请。”

高进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往椅子后一仰，一副轻松的样子。谁知体型太大，差点把椅子坐翻了。“不过不能吃的太好。”

高进又说。“凭啥？我能吃多少钱出去？”

“还了你就没多少了钱了，小武总的我只能下个月还。”

“这话说得，还我就穷了，那你急啥？”

严思凡又把钱扔给他。“要还，一码归一码。”

见高进态度坚决，严思凡也没有多说。“不过，最近手头缺点资金，你要再给我借点。”

“你这算盘打得真好，钱我还没捂热，你又要再借我一次，我懒得记账。”

“还你的是私人生活费，借你的是周转资金，性质不一样。”

“性质不一样人一样，不借不借。”

“不借算求。”

高进还不高兴了，站起来就走，走到电梯门口，又停了下来。徐倩一会儿跟了出去，说：“高哥，严总又叫你回去。”

坐在严思凡桌前，他还在抱怨：“谱大，还要徐倩来叫我。”

“你借多少？”

严思凡问。“先给我拿两万。”

“外头人家欠你多少了？”

“有个三万多了吧。”

“欠三万，你能挣多少？”

高进掰着指头算了算：“有两千多。”

“两千多？欠三万两千多的利润，百分之十都没有，你担的风险有点大，老高。”

“我知道，前期为了打开销路嘛，没办法。”

高进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说回来，钱我可以给你借，不过我要给你建议。”

“说哈。”

“你那个李总，货源可能不是很好，成本高利润低。你要真想做这一行，就要找到直接货源，这样才能避免中间环节过多。”

严思凡说。“这些我都懂，可能你懂得比较迟。”

又来了，严思凡：“……”“你不知道，真找厂家拿货，人家是要签协议，有销量保证的，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知道不能老是在李福生那里拿货呀，多找几个供货商对比一下不行？最好也欠下别人的款，手里不就有钱了么。”

“这倒是，老子明天就这么干。”

高进受到了启发。“另外，既然是做机加，你就不要只做些耗材配件这些，这个行业能做的都做，比如卖机床设备，也可以卖产品，只要有机会，不管谈不谈得成，都去谈下，万一成了呢。反正你又不上课，多干点活没坏处。”

这一点，高进是支持严思凡的。“不过，一台机器设备，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别说我，你一下子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高进摇头，说起容易，但目前看来不靠谱。严思凡说得高兴，站起来拍拍高进的厚背：“钱不够可以去银行借，还可以筹资。我帮你想好了，只要你在这个行业混熟了，就去成立一个公司，只要有两三年的稳定收入和报表，银行打着电话找你贷款。说实话，我的众星也就是这么规划的，有不少同行觉得我交税，给员工买保险是很傻的行为，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我这是在下大棋。”

高进听严思凡眉飞色舞地说，终于有点佩服眼前的哥们儿了，这些事情他别说没有想过，连听都没有听过。他也不知道，严思凡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成立公司？是不是很麻烦？”

高进有些心动了。严思凡拿起电话：“徐倩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严总，什么事？”

“亲，你简单给老高说下，成立公司麻不麻烦？”

“不麻烦，只要有办公地址，成年人，填好资料就可以。”

徐倩说。“看，就这么简单。”

严思凡点头。“这么简单？”

“是，只要你能赚钱，或者说亏损以后能还上，就不是问题。”

“可是没办公地址，总不可能开到寝室里吧？”

“那肯定不行，但我的众星就可以给你提供一小间。”

“真的？”

高进真的心动了，“我怎么感觉我今天来找你，倒被你说进去了？”

“老高，不是我说你，你这么久在跟我斗什么气？”

严思凡也不客气。“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我干什么你就不干什么，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不想和你做一样的，是为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就是心里不平衡。”

严思凡故意用激将法，心想高进肯定跳起来。结果高进果然急了：“我什么不平衡？说得就像我嫉妒你似的。”

“你本来就是嫉妒嘛。”

严思凡还在火上浇油。“狗屁！”

高进一脚踢掉身边的椅子，“我高某人会嫉妒你？别以为你现在风光，人人都要嫉妒你。”

这一举动把徐倩吓了一跳：“高进你要干什么？”

她心里还是向着自己公司老板。“你不嫉妒，那在怕什么？高进，我对你够意思了，钱给你借，还给你提供办公地址，还要我怎么样，现在你还防着我，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高进想来想去，严思凡确实也没有哪里做过对不起他的地方。“我怕啥？开公司就开，你能开我不能开？这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来求你。”

这个家伙，就是嘴巴不会服软。“那就对了，你说出来，就不要反悔。”

严思凡说。“哪个孙子反悔！”

高进毫不示弱。“那，徐倩啊。”

“严总。”

“最近有没有时间？就去协助咱们老高去注册公司，我看他能不能搞得下去。”

“有空。”

“注册好了，叫高总给你发红包。”

“呃……不用。”

徐倩客气。“客气啥，不用白不用，外头代理都要收几百。”

严思凡不停给徐倩使眼色。“发，肯定要发，至少500，老子不欠人情。”

高进实在太硬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