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万春如就想着收拾她了。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坐着,就她一个人站着,她今天要是站了,以后公司恐怕再也不会有她坐下的机会。江颖微微一笑,走到江思思旁边去,忽然指着江思思的椅子下面,大声叫道:"呀,有老鼠!”
她是江思思的姐姐,两人虽然关系不好,但够熟,她知道江思思最怕的就是老鼠了。果然江思思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跳到一边去,低头看到底哪儿有老鼠。她一空出椅子,江颖一把就把椅子给拎过来,在钱露的边上坐下了。江思思愣了一下,明白被江颖给耍了。连把椅子都看不住,她这个女儿真是够不成气候的。万春如没好气地白了江颖一眼,"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像个女土匪似的抢椅子,成何体统!”
江颖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万姨,我这不是在给您找台阶下嘛!当着这么多我妈老部下的面,叫我来开会,椅子都不给留一把。好歹我也是个项目负责人,怎么我的助理有椅子坐,我没有?知道的想着兴许您就是忘记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个后妈故意给我穿小鞋呢,传出去可于您的名声有损!"每次和这个江颖交锋,就得被她给气得够呛。万春如铁青着一张脸,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背后的江思思,"会议室里向来椅子数量都是固定的,怎么又成了我给你穿小鞋?你妹妹怀孕了,一把椅子都要跟她计较身份地位,我也是白为你们江家付出了这么多年!"江颖回头看着江思思,笑问道:"是吗,妹妹怀孕了?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啊?应该不是未婚先孕吧,我们江家家规是很严的,我母亲曾经教导我,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爱。没结婚的女孩子,就不该做出这种不检点的事来,万姨,您说是不是?”
本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奉子成婚的小两口也多得很。偏偏江颖当着这么多老头子的面,把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就有点打脸。她假装不知道,又提家规和自己的母亲。言外之意,就是江思思要是承认自己确实怀孕了,那就是万春如教出来的女儿,才这么不检点。拐着弯儿,连万春如都一起给骂了。毕竟,她自己当初就是未婚先孕,女儿+几岁的时候,她才嫁进江家的。江思思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怎么说?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吭哧了半天,只能挤出一句话来,"座位本该是姐姐坐的,妈,我没事。”
这一回合万春如母女两个是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倒让那些股东们看了一回笑话。江鸿业绷着脸坐在一边,喉咙里像梗了块骨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自从傅文静去世以后,到现在,他都已经当了好几年江氏集团的一把手了,怎么今天江颖一来,他又感受到了当初那种没人听他说话的憋屈感觉了?这是他的老婆和女儿,可江颖往这儿一坐,莫名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来,就好像傅文静又回来了,而他们都是鸠占鹊巢一样!特意把江颖叫过来开会,万春如也做好了准备,想要冲江颖发难的事,当然也不止是一把椅子而已。她咳嗽了一声,"颖颖,你既然现在进入了公司,那心里也应该有咱们江氏,再不可像从前一样不计后果地贪玩了。”
江颖等着她后面的话,也就没急着做答。果然,万春如把桌子一拍,冷斥道:"我倒要问你,昨晚我和你爸爸出门以后,你在家里打扫卫生,有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和一份公司的客户名录,你爸爸怕弄丢了,特意夹在了他书房左边书架第二层的一本外文书里。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书架的书都被你给烧毁了,你可别说你没见着那两样东西!"她的话几乎把江颖所有的回答都给堵死了。客户名录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公司的根本,拿了这个,基本上就坐实了对公司有二心,想自立门户并挖公司墙角的意思。要是江颖说,只烧了书,没见过支票和客户名单,显然不能服众。而且,她把一整个书架的书都烧毁这事,本身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要是解释说只是把书烧来当燃料煮火锅吃了,谁信?除了显得她故意与长辈作对,也没别的用处。万春如还多留了个心眼,故意不说她是煮火锅烧了,要说她是在家里打扫卫生,反而显出自己这当继母的宽容厚道。她选择当众说这事,就是给她挖了个大坑,要活埋她呢。听她说话的时候,江颖一直在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态度敷衍极了。不过,她越是这样,万春如母女两个心里就越是高兴。就算能拿下项目又如何,不能服众也一样坐不稳这个位置!看她说完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江颖身上,江颖这才放下了手机,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万姨,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您什么时候见我烧爸爸书房里的书了?”
她看了过来,"到过咱们家去过爸爸书房的人都知道,他左边那面书架上摆的全是外文原版书,那些都是我妈当年留下的,我怎么可能会把我妈仅有的这点遗物给烧掉?“这一否定,把万春如都给听懵了。这小两口又馋又懒,烧了书煮了火锅,东西都没收,保姆收拾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亲眼见炉子底下掏出来的灰里还有没烧完的纸页,上面隐隐还能见外文字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