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他看起来顶天立地,威严凌厉,冷峻深沉!本该是盖世豪杰,本该尊荣无限,贵不可言,叫苍灵万物为之敬畏!然而,奈何他是个该死的恋爱脑啊!心里藏着诸多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偏偏还一本正经地挺直身板儿,做出一副他很靠谱深沉内敛的样子来。许阳笙吓了一大跳,这还是战霄吗?他都有点不认识战霄了。而沈星灼则是眼神一亮,太好啦!等这个可怕的大家伙走掉后,他就可以和那位姐姐愉快贴贴了。毕竟……兔子似的少年看似纯洁无辜,娇嫩的唇瓣却勾出一抹神秘的笑靥。至尊道体,为天道的代行者,有天道之气加身,哪怕只是稍微沾上个一星半点,对于像他这样的魂修鬼物,也绝对是大补特补,是一场天大的机缘和造化。这不比跟那个总是冲他臭着一张脸还不咋厉害的菜鸡青龙神贴贴好多了。丝毫不知自己是菜鸡,已是飞升境巅峰,即将破入仙人境,并且在顾卿九的帮助下成就了青龙之体的许阳笙:“……”茶味儿少年是真的很茶,而但凡有点茶艺的,那心眼子都跟蜂巢似的,奸的不要不要的。什么清纯无辜,天真无邪,什么傻了吧唧,全是他故意伪装出来的。沈星灼两手揣胸口,继续笑得软萌萌,就好似那个傻白甜。“……你,”顾卿九看了战霄半晌,又再次抿紧了红唇,半晌后才长吁口气说,“路上小心。”
战霄眉心一跳,迅速掠至顾卿九身前:“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顾卿九:“……”其实,并不是不开心。只是突然察觉了一件一直以来被她所忽略的事情。太习以为常了。上一世在焚天炼狱相伴百年时,便与战霄形影不离,二人就好似连体婴一样,自打度过初期并不熟悉、相互保留、相互克制礼让的日子后,他们两个就总是同吃同睡,同出同入。炼狱有十方罗刹,那十方罗刹乃是战霄的心腹及属下,偶尔会找战霄处理一些事情,但战霄修为深不可测,以十方罗刹的能耐无法推演战霄的行踪,而每当那种时候,只需掐指一算看看顾卿九在哪儿,保准能在她身边找到寸步不离的战霄。这辈子重逢后,顾卿九从未想过二人会分开的可能性,又或者她排斥去那么想,拒绝去那么想,因为所谓分离对她而言撕心裂肺,刻骨铭心。他们只分开了一次,便是焚天炼狱崩塌时,一别便已是永别。顾卿九长吁口气,“我没有不开心,我知道你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早去早回,我会想你。”
她笑了笑,抬手帮战霄整理着衣领,又为他抚平了衣襟上的一处细纹。战霄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那双鹰隼般锐利的,叫人不敢直视的漆黑眼眸,此刻洞若观火,像是看穿了所有。“我不去了。”
顾卿九:“?”
“你怎么能朝令夕改呢?”
“既然要去那就去,我又没拴住你脖子。”
她一时无语。战霄垂了垂眸,然后又重新凝睇着她,但嗓音变得沙哑了些,“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本就是为了哄她开心,可如果自己的离开会害她不开心,害她不好受,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那就成了本末倒置。顾卿九扶了扶额,实在是忍俊不禁,她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得双颊都好似染上了红艳诱人的薄红。末了,她才又笑着轻拍战霄的肩膀,“去吧,早去早回,这种事我迟早是要适应的。”
“胡说什……”战霄刚要呵斥,就听顾卿九说。“战霄,我只是个金丹境。”
“我现在,只是个金丹六阶而已。”
上辈子六年后相遇,可当时的顾卿九虽然曾遭遇过许多痛苦和磨难,那些磨砺也曾成就了她,无数次险死还生,无数次遍体鳞伤,险之又险,于刀锋游走,用命换回当时那份仙皇之境的修为。但如果重来一回,如果不经历上一世的那些事情,顾卿九并无把握能在短短的六年时间内便升仙为皇。可战霄从前与她讲过,若是他神识寂灭还好,可一旦神识是清醒正常的状态,因他神识之中有着焚天炼狱的烙印,他无法离开炼狱太久,他为炼狱之尊,为一狱之主,为炼狱的监管者,但同样的。焚天炼狱所关押的那些存在,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好人,包括战霄也曾如此,他曾造下一身杀孽,他曾生性嗜杀,他也如囚徒一般。“不出意外你半年之内必须回去一趟,而以我如今这副模样,在我成就仙皇之位前,一旦进入焚天炼狱,恐怕也只能在外围徘徊。”
“我无法像从前那样时刻陪伴在你身边,所以我总要试着适应这样的事情。”
战霄:“……”心里闷了许久,他绷紧了薄唇,深深地低下了头。向来桀骜不肯屈服的神祗,在这一刻因为挫败和失察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许阳笙:“……”人在不远处看着,呵呵一声,顿时心累。不用想,这究极恋爱脑准是又犯病了!肯定是在想,啊!他怎么这样,他怎么这么笨,怎么没有提前想到这个,怎么还要让卿卿为考虑周全呢,怎么就不能再温柔体贴一点呢~~~心里给战霄配了一段画外音,但许阳笙也有点感慨,这两个人的感情……真是美好的令人羡慕。“战公子。”
许阳笙从自己心口位置摘下了一枚鳞片交给战霄,这是他的龙鳞,长在他要害的位置,十分重要,也是所有龙鳞之中最为柔软,可称破绽的一枚鳞片,一旦鳞片被毁,他非死既残。但此刻他却十分放心地将这枚龙鳞交给了战霄,“此为我心口处的鳞,既然你舍不得小师祖,何不留下一道分身在此陪伴。”
战霄:“?”
顾卿九:“?”
这倒是两人从未想过的,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两人面面相窥,战霄也瞬间挺直腰板儿,重新恢复成那副双目灼亮意气风发的模样,但嫌弃地瞥眼许阳笙递来的龙鳞,“啧,小巧本尊了不是。”
“就是,小瞧他了不是,”一路上神出鬼没,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青铜古棺,突然撕开了虚空裂缝,从那缝隙中探出了它的棺材头。“你小子赶紧把那玩意儿收回去,这片龙鳞于你而言等同命脉,一旦不小心被人毁去,也不想想你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放心,姓战的狗东西哪怕脑子不咋地,但好歹那一身实力可是实打实的,就算舍弃了从前的神元,打算再重塑一个,另寻一条神之道,也有得是办法能留下一具分身陪伴顾丫头。”
青铜古棺如今只有半臂长,袖珍的不像样,比之以前在丹枫郡时还要缩小许多倍,并且那棺材缝隙里竟然滴滴答答地流淌着血迹。“你这是去哪了?”
顾卿九一脸诧异问:“怎么伤成了这样?”
青铜古棺原地旋转了一圈儿,“哈!本座乃上古鲲鹏!又怎么可能被那些杂鱼所伤,安心,这可不是本座的血。”
这青铜古棺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精神了些,以前哪怕性子跳脱,但讲话时总有一股子虚弱味儿,可如今那份虚弱却是不见了。顾卿九只当他是猎食去了。她再度看向战霄,“这样吧,你该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留下一道分身便是,用我帮你吗?”
战霄:“……”凶着一张脸,“留什么分身,便是要留也该是本尊留下。”
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还真是傻透了。可不是嘛!大可以凝聚一个分身去取那些极品灵石极品灵髓啊,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难道是因他神识并未痊愈的缘故?他不禁如此想。而,不久之后。当战霄放走了一具分身代替他前往万峡谷和焚天炼狱时,他徐徐转身,努力地板着脸,背着手,从转角处走出。顾卿九本是在与许阳笙等人闲聊,听见脚步声时,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但,“嗯?人呢?”
“我在这里呀!”
一个奶声奶气的,犹如稚嫩孩童一般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顾卿九:“?”
她一下子就傻了。徐徐地低下头,震惊,困惑,费解,不敢置信!匪夷所思!她看着眼前那个三头身的小娃娃,大概也就刚过她膝盖的小家伙问。“……战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