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碧涵把完脉也未曾久留,匆匆便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太医院。只是看着镇定,其实魂不守舍的,连带来的药箱也没有拿。莫烽倒是上前,规规矩矩的把药箱收拾好,又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锦盒中是一粒药,他不情不愿的递给了朱雀。“呐,阿穆让我给你的,说是解药。”
朱雀接下,可他现在并不急于此事,他只想莫烽快些离开,好让他去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莫烽非但没走,竟还僭越的倚着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打量着姬灏轩。朱雀实在接受不了姬灏轩被这样冒犯,“皇上也是可以被你这么看着的么?方才你没行礼,已是大不敬,若还如此冒犯……...”还未等朱雀说完,莫烽便挥挥手打断了他。“就把我拖出去斩了?哎~不至于吧,我一介平民,哪懂这些规矩,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计较~回头啊,等阿穆得空,让她手把手教我~带我学会了再来赔不是吧。”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油嘴滑舌的山贼,还将手把手说的格外的重,像是故意将给姬灏轩听似的。朱雀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他不知道主上是否能听到,可他居然这样冒犯?这般说瞎话?他以为这还是在山寨中么?这么一边想着,一边手就摸向了短刀。谁知莫烽竟然察觉到了,“诶?!你可别想乱来啊,我告诉你,这殿中只有你我,和这个生死不明的人,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觉得阿穆会放过你么?”
朱雀既已到了京城,那便是那个四品侍卫了。就武力上而言穆碧涵轻易上不了他,若是想下毒,既不同吃同住,也不再需要同行,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哦~她还可能一气之下,就不治了呢~”莫烽继续这么说着,朱雀虽然把短刀塞了回去,但是抬腿就给了他一脚“你在胡说什么啊?皇后娘娘治不治与你何干?又岂是你可以决定的?”
朱雀已经动了杀心,这一脚自然是不轻的,莫烽冷不丁挨了他这一脚,被内力所逼,飞出去五步有余,甚至呕出一口鲜血。“啊……..我决定不了么?可是我记得她与我说过啊,回来医治只是尽医者的本分啊,毕竟是她当年没有料理好,才有了如今的麻烦,阿穆可不会轻易骗我~她这般在意我,若是我因你而死,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到你主子。”
一边说着,莫烽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他说话声音不大,很快就被空荡荡的寝室给吞噬了,却在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朱雀也好,姬灏轩也好。朱雀一个闪身,将莫烽强行摁在地上,用手掐着他的脖子,“你可知道,你这般说胡话冒犯皇后娘娘的下场是什么?我可以用这个罪名,现在就……..置你于死地。”
朱雀话音刚落,原本昏迷的姬灏轩就悠悠开口“不用他知道,动手吧。”
朱雀大惊,顿时心中便有了底,手上暗暗使劲。莫烽被掐的脚不自觉的乱瞪,挣扎,随后像是用尽了全力般从嘴中吐出几个字。“杀...了我……...你…….装....病的……事....便,瞒不……..住。”
虽然莫烽声音极小,但仍一字不落的被姬灏轩听到了。“停手吧。”
朱雀虽然不情愿,但仍是迅速放开了他。“朕倒是想听听,怎么就瞒不住,此计,天衣无缝。”
此时姬灏轩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脸色仍旧苍白,也没有什么华服在身,但仍是不怒自威。莫烽猛吸了几口气,他感觉的到,再晚几秒他便真的没命了。他挣扎了两下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便索性坐在地上。“天衣无缝?想必您是自大惯了。刚才进了宫门一路走来,我可看明白了,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这像是皇帝重病的样子么?并且经过太极殿时,我看到几个太监在打扫擦地,地上有些鞋印,今日清晨有雨,想必是大臣们上朝时,从外面带进来的。”
莫烽仍旧十分不适,又深吸了口气停顿了会才接着说。“我寻思着,皇宫里的人总不能像我们百姓这么懒吧,难道这鞋印会是前些天的么?所以您要不是掐着点算在我们来的时候刚躺下,就是病的如此憔悴了还每日掐着上朝的点强行理政?”
事发突然,虽然姬灏轩早已做了准备,只是朱雀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他确实是刚刚躺下。没想到此人竟会有如此的洞察力。“那又如何,既然被你看出来了,只需杀了你,染瞳便不会发现。”
姬灏轩听完莫烽的话,已不再是刚刚懒散的样子,而是正襟危坐,因为他感觉到了危机感。“您要杀我?用何理由啊?总不能无缘无故,按个什么大不敬的罪名就杀了吧,那岂不是欲盖弥彰?”
即使是看着蠢蠢欲动的朱雀,满脸敌意的皇帝,莫烽此刻的心中竟然并不慌张。“乡野村夫,底细不清,趁皇后微服在外,接近皇后,骗的她带你一同回京,趁她不在之时,原形毕露企图行刺皇帝。如何?”姬灏轩看着他,语气淡然,好似不是在谈论生死,只是简单的在询问他的意见。“皇上啊,您要堵的可不是,宫里人,或者天下人之嘴啊,您要堵得是,于我同样聪明甚至在我之上的皇后娘娘的嘴。怎么,在您心中她是这样一个能够被轻易蒙骗的人?再者而言,今日我能发现的,您以为她发现不了么?您可别小瞧了她。”
莫烽缓了许久,这才慢慢的撑着地站起来。“您只不过是占了她心中有您,担心您的便宜,如实今日我出了任何问题,被她知道,她只要稍微一琢磨,便能想明白。怎么样?现在您还想杀我么?”
到此时,姬灏轩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说的穆碧涵与他如何如何亲密,都只不过是个被包装过的激将法,他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装病,那么说只是为了逼他承认。此人心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