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不是单纯的为了问我发现了什么吧？”

莫烽看着大笑的穆碧涵，有些痴了。总觉得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快乐活泼而不是每日洞察人心，在猜忌中惴惴不安。“我确实是有事要拜托你，小香没什么防人之心她一向和小香交好，我怕若何时发生不测，她会用小香来做要挟，所以还请你多留个心眼，保护好小香。”

穆碧涵边说话边看着媚九娘与小香离开的方向。小香跟了她许多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事事以她为先，任何情况下自己都不想失去她。“好，你说的事我都会办好。诶？不过其实就那个不顺路的理由的话，似乎也不能就认定她便是刺客吧……”莫烽满脸笑容的看着穆碧涵，穆碧涵乍一听还在奇怪，怎的他难道没发现其他漏洞了。抬眼看到他的笑容，才知道，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考我？“我今日看她后脖颈的伤口时，我发现她一身的汗，我们从寝殿走到御花园，满打满算也就一刻钟。若是她是之前活动脚而出的汗，倒在路边这么久，早就应该干了。而若是不久前才被袭，御花园只此那一条道便是通往寝殿，我们不可能没遇上。”

说完穆碧涵与莫烽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不过若是她真的不小心留下了证据呢？那于我们而言始终是个麻烦。”

莫烽撇撇嘴，媚九娘是否窃取了机密，来自哪里，想要的是什么，这些莫烽都不关心。不是说没有家国情怀，只是这个皇帝实在是不讨喜，他也自然不想关心。“无论有没有证据，这个人都是不能留的，不过你，既然你那么聪明，那你猜猜看，为什么今日不揭穿她？”

莫烽摸摸下巴，“你啊，你估计肯定是嫌麻烦啊，我们是与她一同入宫的，她若有事肯定会牵连到我们啊，到时候你难免暴露身份。又是一番麻烦。”

穆碧涵勾了勾嘴角，“啧，你看你还是没我聪明哈哈哈哈，就答对一半。”

倒是莫烽疑惑的很，“一半？怎么地？你还真跟她相处出感情了？”

“难道你心中真的就没有国家大义么？”

穆碧涵此时脸上再无嬉笑之意，取而代之的不可言说的严肃。莫烽当然注意到她的变化，可是他没有害怕或者愧疚而是直勾勾的对上穆碧涵的眼睛。“国家大义？我长这么大，从未享到过这个国家的福，你知道为什么我父亲要去当山贼么？还不是因为战乱，没办法只能躲到山中去，成天怕官府怕同行，可是我们真的没选择。”

“而且，你们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怎么会体会到流离失所的痛苦？”

莫烽别开了脸，闷闷的说。穆碧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确实从未体会过流离失所，但是她体会过国破家亡，尤其是那些皆因自己而起。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都没回屋，穆碧涵在想怎么跟莫烽道歉，莫烽在想该怎么解释这句没过脑子的冲动话。“其实，换做以前的话，我应该会很羡慕你的，我从小长在相府，是宰相的嫡孙，可是上头还有个庶出的叔叔。我隐瞒性别，整日与他们勾心斗角，终于，他们都死了，我又进宫了，然后再斗……我真的累了。那时候我会想，如果生在普通人家，该多好。”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穆碧涵才开始说话，将她的身世娓娓道来，“后来我出宫了，我才知道，原来只要活着，不管贫穷富贵，都很苦。”

这句话倒像触到了莫烽的伤心事，他苦笑两声，“是啊，那，还活什么呢？”

“其实我也说不清，可就是好像还舍不得死一样，可能还有放不下的……人吧。”

穆碧涵说这话时顿了顿，因为脑中居然下意识的出现了姬灏轩的脸。“哈哈，是吗好巧，我也有放不下的人。”

莫烽侧过脸看向穆碧涵。可惜，穆碧涵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有些许星星但仍黑漆漆的天空，没看到莫烽眼中的炽热。“罢了，我今日只是随便一说，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去给媚九娘上药。”

穆碧涵说着，拍拍衣袖便走了。留莫烽一人在院中，反复思考，哎，为啥刚刚自己不把因为皇帝是姬灏轩所以不想在乎国事这个理由说出了。而要说那么别扭的话呢？小心眼就小心眼呗，哎……不过刚才既然穆碧涵说了国家大义，莫烽也就猜到了，今日不揭穿媚九娘，其实是为了放长线掉大鱼，好弄清楚，她是谁派的。媚九娘已经躺下了，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应该没有什么证据吧，自己今日特地没带什么香囊玉佩，就是为了防止意外。花了这么长时间，吃了这么多苦才取得穆碧涵的信任，别别人疑心倒也算了，若是她起疑，可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这想着，穆碧涵就进来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她虽然语气淡漠，但仍可以听出带着一些关心，想来应该没有发觉什么。“没事，就是脖子疼得厉害，另外还有些头晕。”

“正常正常，睡一夜就好了，一会我让小香用泡过药水的毛巾敷着，好的快些，你安心睡，别想什么心思，明日就能好。”

说完便出去了，别的媚九娘没听进去，只有那句，“别想什么心思”在她脑中反复的环绕。什么意思啊这？发现什么了？可是，不应该啊，按照她的性子，发现什么就算不逼供，也会阴阳怪气的套话啊？怎么会这么平静。可是这话又实在不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门外的穆碧涵猜到她会更加坐立难安，便走便抑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捉弄一下她，先暂且让她逍遥两天，等姬灏轩的事确认好，等再找机会杀了上官柠之后，再处理此事。说实话，若是今日坐在龙椅上不是姬灏轩而是任何一个人，此事她都不会管，甚至还有可能包庇媚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