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绯音当即一声叫喊：“不许眯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晨栖迟被吓了一跳，挣扎半天确实看不见，这才有些不甘的回道：“看不太清不知道朝哪儿。”

谁知颜绯音哈哈大笑一声，快速换了一张纸，上头的字比刚才的还要小一些，她高高举起，兴高采烈道：“是不是彻底看不清了？”

本来有些窝火的晨栖迟听着颜绯音语气兴奋，当下跟着笑道：“为夫这回真瞎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可以找到合适的那款镜片！”

说罢颜绯音将纸张塞回山药手里，忙忙碌碌的就开始在芯片系统中翻找一通，不出半分钟手里就捏了两只瓶子。她几步跨回晨栖迟身边，原本朦胧模糊的人儿逐渐变得清晰，晨栖迟脸上笑意也勾得更深。“快戴上它试试。”

说着颜绯音就打开瓶子，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的小镊子和小托就放置好镜片凑到了晨栖迟眼前。晨栖迟笑容凝固。“夫人，当真要这样？”

颜绯音只笑回了一句：“别怕。”

而后便硬生生掰开了他的眼皮——那双赤瞳的主人当下正在拼命眨眼！颜绯音一口说着安慰的话一口又对着车公公和赶上来的山药吩咐：“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晨栖迟再不情愿也无法，他更不情愿使上力气误伤颜绯音。最终他败了。只留下一句：“夫人，你好狠。”

“戴上了戴上了！”

半个小时过去，颜绯音终于发出喜报，晨栖迟的眼白已经挂上血丝。其余三人围在他身边凑近观察他的黑瞳，脸上喜悦怎么都盖不住。“简直太神了。”

车公公感慨万千，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山药是个机灵鬼，感叹着就去房里搬出镜子递给晨栖迟瞧。本来一脸生无可恋的他，见到镜中自己确实愣了一瞬。从出生便异样的晨栖迟随着年纪增长瞳孔越发红，被所有人都当做妖物，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瞳孔也会像正常人一样。瞧着他脸上神色微凝，颜绯音心中百感交集，她接触过的白化病人不少，他们对于健康人的特征向往是常人无法想象得到的。新世纪人类都如此，何况出生在封建王朝宫廷中的晨栖迟？想着，颜绯音拿走镜子交给山药，又对着车公公进行询问：“黑豆和醋准备的如何了？”

“早早儿的就派人去购买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车公公看了一眼太阳认真回答。颜绯音点头，随后又道：“我想单独和王爷待会儿，烦请车公公带山药去厨房看看早膳。”

“是。”

待二人身影彻底从主院消失，颜绯音这才拉起晨栖迟的手带他走向院中。整个视野清晰无比，院里的梨花也美了许多。来到树下，颜绯音指着树上梨花道：“看得清楚吗？”

晨栖迟没有立即回答，反倒从后面抱住她，他将脑袋抵在颜绯音的肩头，耸动鼻尖嗅着花香和她的发香：“原来站在树下就能看清花苞的感觉是这般——我从未看的如此清晰过，夫人，谢谢你。”

“那你还怕不怕了？”

颜绯音侧脸笑问。晨栖迟迅速摇头，将脸埋得更深：“短暂的害怕换来的东西如此值得，往后为夫再也不怕了。”

颜绯音笑声温柔，她两手放在环着她腰肢的手上，温热传递进晨栖迟心坎。只听她郑重开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戴这个东西就能站在树下看清花苞。”

向来都是他晨栖迟护旁人周全，没想到今天竟也轮到他被别人守护。这种感觉是晨栖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身后人嗓音有些沙哑：“有夫人在我身边就够了。”

说罢，晨栖迟将她转过来，他眼角噙着泪，深情注视着颜绯音，几朵梨花落下的功夫，他已然吻了下去。良久，晨栖迟的话在颜绯音耳畔响起：“以后不管发什么，你都要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闻言颜绯音噗嗤笑起，打着趣道：“若是你负了我，我还留你身边做什么？”

“我若负你，就不得好死。”

“嘁，渣男一般都这样讲。”

颜绯音故作不屑。对于时代不同的词汇，晨栖迟有些不解：“什么是渣男？”

颜绯音嘴唇轻抿，强忍着笑意调整了面部表情，佯装一副冷傲模样方才开口：“你只需记住，若你负了我，我就祝你儿女满堂老无所依，身残体弱寿比南山！”

说完颜绯音被自己的毒话逗得捧腹大笑：“我鬼手神医不但百毒不侵，嘴巴还毒，说什么中什么。哼哼……你可千万不要负了我，否则老年生活将会无比凄惨哦。”

一听颜绯音奶凶奶凶的语气，晨栖迟忍俊不禁，抬手就抚上她的脸：“好，我若真负了夫人，夫人就来这棵树下对着它控诉我，我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呸，谁知道你这小破树灵不灵呢？”

“夫人今日煞是可爱。”

高墙深宫某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榻上斜卧着一袭金缕衣的人，身前还有嬷嬷正在为她鲜红的指甲上色。殿下跪着一位婢女，两边坐着许多嫔妃。婢女她神色恍惚，下巴还勾着一滴泪，时间静悄悄过去，白贤儿慵懒伸出爪子，指尖红艳艳的，似是抹了血一样，本就白皙的皮肤配上这手指甲，活像白骨精托生的玩意。整个殿上气氛微妙，有人借着喝茶的空隙疯狂偷看旁人，有人借着整理发簪侧脸不给身边人好脸色，也有人始终端庄静坐。过了许久，白贤儿起身头朝着另一边斜卧下来，这才伸手让老嬷嬷上色。“皇后不愧是皇后，大清早的竟有这般好兴致。”

一位打着哈欠的女人翘着腿斜靠在椅子上，神态飞扬跋扈，一句话出口惊得众人敛气屏息。白贤儿眸子都未抬起一瞬，过了半晌才不大情愿的开口：“婉佳人出身寒门，自然是不解本宫这般风情雅趣。”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白贤儿这才故作惊讶道：“哎唷……瞧本宫这记性真是，你如今已是婉贵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