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心底里升起一阵不耐烦,想到墨子凡的话,他更是没来由的恼火。他也不知道是在恼火喻之漓,还是在恼火他自己。喻之漓一怔,很显然她没有想到洛云深的态度如此敷衍,冷淡,“阿深……我有一点害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回喻家,让你的爸爸陪着。”
很明显,洛云深话里有话。喻之漓很聪明,她听出来了,可是没有自乱阵脚,继续哑着嗓子装可怜,“阿深,我真的好害怕,还有我的脸……”喻之漓企图用美貌来换取洛云深的同情。这句话听在洛云深的耳朵里,嘲讽意味十足。喻之初两次进入急救室,三次被下达病危通知书,现在还不省人事的躺在重症监护室,喻之漓却拿着脸上那些皮外伤来博同情。这,是不是有点可笑?电话里是一片安静。喻之漓委屈的抽泣了一声,“阿深……”洛云深有些生气了,“我在医院里陪喻之初,你要是没什么事,应该来这里看看她,是她救了你的命,而不是在这里哭!”
不想在与喻之漓纠缠,直接挂断了电话。喻之漓的手里握着电话,青葱一般的手指泛白,洛云深明明拿喻之初来交换她,现在却在医院里守着喻之初。为什么?她不甘心!洛云深是她的,只能是她的!为什么喻之初那个贱人还不死?为什么爸爸没有让人开车直接撞死她?喻之漓的目光阴狠,满腔的恨意作用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还是要让喻之初醒不过来,让喻之初死。……一个月过去了,喻之初还是没有醒过来。这一个月中,喻之初几次被推进急救室,几次又被推出来。每一次,洛云深都面对着对死亡的无知恐惧,他不知道喻之初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知道她会在哪次急救中死去。洛云深消瘦了很多,黑玛瑙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因为很久没有打理的原因,刚挺的下巴上,密密麻麻的胡渣迫不及待的生长出来。这样的洛云深,除了以前的英俊之外,更多了几分憔悴和成熟吧。这些天发生的事,就像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他不知道已经在心里默默祈祷多少次了,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遍了,喻之初依旧没有原谅他,就是那样安静的沉睡着。在这漫长的一个月中,对于慕安北这些医生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每一次抢救都是几个小时之久,精神高度集中,又高度疲惫。洛云深的生活,开始了简单的重复着,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除了上厕所的时间,他不会离开喻之初一步。公司经常会有业务需要处理,洛云深就让墨子凡把文件送来,他在走廊里处理好,让墨子凡去落实。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喻之初。有喻之初的笑容,有喻之初的泪水,更多的都是喻之初站在遥远的地方,对着他说“再见”。梦里的喻之初一次一次撞向卡车,一次一次的倒在血泊中,脸上笑容如花的看着洛云深,对着他说,“洛云深,你好残忍……”每一次从梦魇中惊醒,他都会隔着玻璃看着她,感觉她的身体都要接近透明了。尽管他恳求过,一向软弱的喻锦寒都不允许他进去看望喻之初一分钟,他只能遥望,感受不到一丝喻之初的气息。和死神争夺生存下来的权利,就算洛云深是H市的王,也是那么渺小,那么苍白无力。以前,洛云深总是可以抓住喻之初的软肋,威胁她留在他的身边,现在他用什么留住她。她已经在那天,和他划清了所有界限,他不再是无所不能的洛云深了,化成了无能为力的废人。他斜靠在门口的长椅上,脸色惨白,额头挂着汗水,像是刚刚从梦里惊醒的。“进去看看她吧。”
慕安北的双手塞在口袋中,站在灯光下看着洛云深。洛云深蠕动了唇瓣,这么久以来,他的眸色中第一次有了光,“可……可以吗?”
“我和白苏求来的,现在喻锦寒他们不在,你进去看看她吧。”
慕安北和洛云深一起长大的,这些天洛云深的悔意,他都看在眼里,喻之初是爱过他的,让他进去,也许会对喻之初的苏醒有帮助。“去吧。”
洛云深强撑起身体,久坐让他的双腿有些麻木,可以去看喻之初了,这就像黑夜中的一点光。“谢谢。”
洛云深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