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香又咬了一口饼，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饼没有理他。姚南香碰了下顾清华，故意嘲笑着说道：“都混成这样了，还吹牛说拿黄金换吃的，还以为自己是谁家的小公子呢？”

姚南香刚才绑他的时候，看到他的手虽然脏，但是很软，手指滑嫩细长，不像是个风餐露宿的小乞丐。直接问他的话肯定不说，所以她想试试激将法，看看能不能问出他的身份。司涯听到她的话了冷哼了一声，“我自然……”他刚说了几个字，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珠子一转，又闭上了嘴。姚南香没想到这家伙嘴还挺严，没有再说话，拿着带着的小瓷罐，用筷子从里面夹了块腊八蒜递到了顾清华嘴边。顾清华张嘴接过，眼神打量着司涯，浓黑的眸子沉了沉。这小孩他看着有些眼熟，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凝眉想了一会，吃完了手里的饼，去姚南香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一块饼，起身走到司涯面前。他蹲下，把饼放在司涯眼前，神情严肃的看着他，问道：“你是从哪来的？不知道前面打仗吗？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司涯抿着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饼，舔了舔干涩的唇，最终没忍住诱惑，“我知道前面打仗，我来找我爹，我三年多没见我爹了，想见我爹。”

“你爹在军中？”

顾清华眼底神色有些复杂，越看眼前的小鬼越觉得像一个人。他起身走回去，想要用水洗一下他那脏兮兮的小脸。司涯看到他问了问题又把饼拿走了，瞬时就急了，“诶，你这个大人怎么骗小孩，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饼还不给我。”

顾清华拿着水回来，把饼放在腿上，用手心接了点水，对着司涯的脸胡噜了一把。“唔唔唔，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平白的洗我的脸干什么？”

司涯甩着头挣扎，但还是没逃掉顾清华的魔爪。顾清华把竹筒放在地上，单手扣着他的小脑袋，强行让他老实了下来，用另只手的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浑水。擦干净司涯脸上的脏水，顾清华扣着他的头仔细的看了会。司涯被他看的有些不耐烦了，猛的甩开了头，生气的望向顾清华，“你干嘛？有啥毛病吧。”

顾清华没跟小家伙计较，解开了绑着他手脚的腰带，把饼递给了他，又把水递给了他。司涯盯着他递过来的东西看了看，确定他不是耍自己，连忙伸手夺了过来。顾清华回到姚南香身边，侧身靠近她，把声音压到最低，“这孩子有点麻烦，怕是要带着了。”

“为何？”

姚南香有些不解，转头望着顾清华，小声问他：“你是不是认识他？”

顾清华点头。他有些无奈的凝眉，继续小声对姚南香道：“主帅家的小公子，四年前见过一次。”

虽说这孩子长开了些，可是模样还是没有变化的。这孩子八成是离家出走，私自跑来找人的。主帅对他一直照顾有加，倘若他没遇到这孩子就算了，现在让他遇到了，他便不能不管。这里距离京都走路要一个多月了，但是去军中也就一日的时间，他肯定是要把这小子带过去交给主帅的。“这熊孩子。”

姚南香听到顾清华的话，也是皱起了眉。这还确实不能不管，至少要带去亲自交给他爹，让他爹做决定处置。司涯前几天包袱被人偷了，身上的衣服也拿去当铺换了银两和身上这身破衣服了，典当来的银子早就用完了，都好几天没吃了。他几口把手里的饼吃完了，拿着竹筒一口气把水喝了。他感觉饥饿感都没有消除，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两人，问道：“还有吗？我还没吃饱，再给我一块，你们问什么我都说。”

刚才没吃到还能忍，这会吃到了就忍不住饥饿了。顾清华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给你拿。”

包袱里还有五块饼，是他们明天早上和中午的口粮，还能再给司涯一块，剩下的明天他少吃一顿也无妨。司涯看出了这两人不是坏人，便听话的起身，带着空的竹筒走了过来。“水喝完了。”

他把竹筒递还给顾清华，在他旁边蹲下了。远处的火堆明亮，他这才看清楚顾清华的长相。他看着顾清华和姚南香，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明知道前面在打仗，你来这里干什么？”

因着常年打仗，这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了，百姓们全部都忍受不了战火，逃难离开这里了。顾清华拿了块饼给他，勾唇笑了笑，“我，是来参军的。”

司涯拿着饼就往嘴里塞，那双黑琉璃般的大眼睛看向姚南香，“他呐，他这小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子，不会也是来参军的吧。”

“你这小子。”

姚南香望了他一眼，“人不大，嘴还挺损的，我这身板怎么了，我这身板还不是把你绑起来了。”

司涯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蹲在那安静的吃饼了。他低着头，黑眼珠子转了转，忽的抬起头望向顾清华，“刚好我也是去那边，你们带我一起去吧。”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眼却不少。关于他爹的身份，是一个字都不透露。顾清华看着他勾了勾唇，点头，“行呀，明日我们骑马，你走路吧。”

赤咤驮着他和姚南香就够重的了，再加个小子根本不可能。他也在想明日该怎么赶路。“真的，那可太好了。”

司涯听顾清华答应带他一起走，高兴的把饼全塞嘴里了。这一路上他可是无聊死了，明天终于是有人作伴了。他都走了这么久的路，再多走走倒也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有伴了。司涯吃完了饼，感觉有些犯困了，就找了根柱子靠着睡了。姚南香在包袱里找了件衣服给他盖上，走回到火堆前，往里面加了些柴火。顾清华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让姚南香过去坐着。他靠在柱子，让姚南香躺在干草上，枕着他的腿睡。这会虽说还是夏末的天气，可是夜晚已经有些凉意了，还好顾清华点了个火堆，这夜还稍微好过一些。姚南香躺在顾清华的腿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对面已经睡着了的司涯，翻个身仰头问道：“多了一个人，明日该如何赶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