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竽生日前几天刚好是劳动节放假,江淮宁过来一趟,提前帮她把生日过了。她生日那天是周二,他课程排得满,赶不过来。 他是一号上午到关州的,买了三号下午的返程票,住在上回的长岛酒店。 放假期间学校不查寝,陆竽白天晚上跟他待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各自学习,学累了就出去约会,看完了三部假期档上映的电影,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比那回他们在靳阳市吃的西餐好吃,陆竽还喝了一点酒。 江淮宁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靛蓝色的四方四正的盒子放到桌上,陆竽瞥见了,一口红酒呛出来,慌乱地拿纸巾收拾残局。 江淮宁靠在椅子上,笑得比红酒醉人,猜准了她的心思:“陆竽,你反应怎么这么大?该不会以为我要向你求婚吧?”
陆竽的脸蛋在摇曳的烛光映衬下绯红一片,她不承认是羞红的,一定是刚才那口酒呛红的。 江淮宁说对了,看到他拿出一个类似戒指盒的东西,她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预备向她求婚。 “我才没有!”
她否认得很有力度。 在江淮宁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弓身站起,在香氛缭绕的餐厅里,把盒子推到陆竽面前:“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陆竽同学二十岁了。”
陆竽穿了条针织长袖裙,长发半挽,妆容清透淡雅。坐在临窗的位子,眼前是温暖的烛火,窗外是璀璨的灯火,映在她眼睛里,每眨动一下眼睛,就像小勾子撩动江淮宁的心。 她托着腮,紧贴着手掌下缘的袖口往下蹭了一点,一截莹白的手腕露了出来,纤细得食指和拇指能轻松圈握住。 红酒的后劲有这么快上来吗? 她眼中的江淮宁周身好像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陆竽捏捏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垂着眼眸盯住那个盒子,既期待打开它,又舍不得打开。 江淮宁没喝酒,眼神清亮:“想打开就打开吧。”
陆竽这才把盒子抱进怀里,仿佛刚挖到的宝藏,眼睛扑闪着亮光,抬头看他:“我打开了?”
江淮宁笑,她莫不是喝醉了。 以前她说自己酒量还可以,估计是吹牛。 “用不用我帮你打开?”
江淮宁看了眼戒指盒。 “不用。”
礼物要亲手拆才有意思,陆竽手指扯开绑住盒子的蝴蝶结丝带,上面没有什么醒目的logo,她就放心了。 打开盒子,她整个人倏地定住了,飞快抬眸看向江淮宁,两人之间隔了一簇蓝紫色的绣球花,是餐桌上的装饰之一。 江淮宁琢磨不透她的表情,索性问出来:“你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陆竽眨了眨眼,他不是说不是求婚吗?那这盒子里怎么装的是戒指?还是带钻的。 她不该贪杯喝了半杯红酒,导致思考问题都变得迟钝了,江淮宁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真的,她分不清了。 江淮宁约莫琢磨透了,笑意更浓,再三解释:“真不是求婚,就是一份生日礼物。戴上我看看。”
尺寸应该与她的中指合宜,他经常牵她的手,每根手指摩挲过无数遍,连她掌心的纹路他都观察过几次,纂刻于心。 “要我帮你戴吗?”
江淮宁从对面过来,取出盒子里的戒指,套上她右手的中指,慢慢推到指根,果然不大不小正合适。 旁侧响起几道低调的掌声,两人侧目看向声源处,同在餐厅用餐的顾客以为自己见证了求婚现场,不便过去打扰,就鼓掌参与了一下。 江淮宁手掌托着陆竽的手,懒于解释,笑着说了谢谢。 陆竽看着白皙手指上戴的戒指,底下是他的手,宽大温热。她弯了唇:“好漂亮。”
戒托是由繁复精美的立体花纹缠绕而成,嵌了两粒小小的钻,不夸张,日常佩戴也没问题。她仰头,眼里带有一丝顾虑:“不会很贵吧?”
江淮宁捏她的脸蛋,软软的,看着就想捏:“材料费便宜,贵的是手工费,可以说是天价了吧。”
陆竽错愕地重新端详手上的戒指,戒托上的花纹好像用了掐丝工艺,被列为非遗,手工费可能真不便宜。 以前当朋友,江淮宁习惯做好事不留名,现在是她男朋友,只想炫耀:“因为这是你男朋友亲手做的,你自己掂量一下手工费是多少。”
江淮宁从陆竽眼里看到了预想中的惊讶和惊喜,心里就满足了。 陆竽久久没出声,不敢相信,她一会儿看戒指,一会儿看江淮宁,喃喃自语:“这怎么能是你做的呢?”
江淮宁偏头,她是不是小看他了:“怎么不能是我做的?”
“这么精致的戒指,看着好复杂,一点也没留下新手的痕迹。”
一般的新手做工会粗糙很多,就像她第一次织围巾,针法总弄错,织出来的成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手工,不是店里买的,难为他冬天一直戴着。还有那枚印章,是她刻毁了一枚后的成果。 江淮宁捏她手指:“你都能给我织围巾、刻印章,我打一枚戒指也没什么吧。”
“不一样。”
陆竽不认同他,“不一样的,织围巾刻印章跟打戒指相比显得太小儿科了。”
江淮宁才是不认同她的话:“什么小儿科不小儿科,情意是一样的。”
陆竽笑得傻里傻气,大概酒劲已经上头了,抱住他,声音温软地说:“江淮宁,我好感动啊。”
“快吹蜡烛许愿。”
江淮宁说。 —— 餐厅离酒店远,需要打车。江淮宁滴酒未沾是正确的,下车时,陆竽已经陷入昏睡,被江淮宁扛进去的。 幸亏酒店前台认得他们两个,不然就他这个行为,足以让人怀疑他拐带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大学生,意图不轨。 事实证明,陆竽是真的信任他。 之前跟他住酒店,她至少头脑清晰,有自我判断。眼下醉成这样,跟他住酒店,她也不怕被占便宜。 进了电梯,江淮宁暂时把人放下来,背靠电梯内壁,手臂揽着她的腰,以防她站不稳滑下去。 陆竽靠着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她半醉半醒,眯起眼:“江淮宁。”
江淮宁低头看她发顶,回应她:“想说什么?”
陆竽突然高举起右手,给他看戒指,开心得跟小朋友一样:“好亮。”
“嗯。”
江淮宁嘴角微勾。 到了楼层,江淮宁扛着她出去,把人放到床上,脱了她的平底单鞋,把卸妆水倒在纸巾上帮她卸妆,卸干净了再拿毛巾给她擦脸。 陆竽醒了,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江淮宁把毛巾丢到床头柜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能认得清人吗?”
陆竽埋在他颈窝里笑:“我是喝多了,不是喝傻了。”
除了头晕想睡觉,她没觉得自己醉了。 江淮宁陪她躺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出来时她又睡过去了,他无奈地笑,只好拧了毛巾给她擦脚,把她塞进被子里。 等他躺到床上,她就跟自动雷达似的,翻个身滚进他怀里。 —— 假期短暂,转眼江淮宁就要回北城。 临走时,陆竽说,下次她去北城看他吧,总让他来回跑,她过意不去。 江淮宁就等着她这句话:“下下周我们学校举办运动会,你可以过来玩。”
关大的运动会在劳动节前就圆满结束了,清大的运动会还没开始,最后一天恰好连上了周末,不会耽误她的学习。 江淮宁讲清楚后,陆竽就蠢蠢欲动了,还有些犹豫:“可是我周六上午有社团活动。”
江淮宁握着手机,屏幕上是订票界面,他在看合适的发车时间:“我给你订中午的票,三个小时到北城,你还能赶得上下午的篮球赛。身份证号多少,念给我。”
陆竽看着他,渐渐回过味儿来:“你参加了篮球赛?”
“运动会项目我报了接力赛和一千五百米,篮球赛算是趣味项目,不是特别正规的比赛。”
江淮宁问她,“想来看吗?”
陆竽哪还忍得住啊,当下就变卦了:“别订中午的票了,我怕赶不上,订上午的吧。”
江淮宁垂眸看她,眉梢动了下,笑意爬上眼尾:“社团活动怎么办?”
“我可以请假!”
陆竽拿过江淮宁的手机,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购票成功的提醒弹出来,把手机还给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