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柠跑得头发都乱了,停下来首先整理发型,她任何时候都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她是个爱美的人。当然,内心形象也从没塌过。 “我说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谢柠叉着腰,跟以往一样,刁蛮大小姐的做派拿捏得足,但不会令人讨厌,“好歹几年的老同学,要出国了,怎么着也得让我给你们践行。”
胡胜东见到她,魂跑了一半,直愣愣地说:“要怪就怪江淮宁,他昨儿个才从老家回北城,哪来的时间聚。”
谢柠顺着他的话数落江淮宁:“他是够不像话的,没点人情味。”
胡胜东帮她讨伐:“就是,也就咱好心,不然谁跟他做朋友,动不动摆臭脸。”
谢柠点头:“说得太对了。”
胡胜东举起双手,谢柠默契地跟他击了个掌。 江淮宁脸上没表情,淡淡地看他们耍宝。 谢柠闹腾够了,收敛了张牙舞爪的姿态,秒变明艳大方淑女:“怎么着,趁着登机前去搓一顿?”
话说出来,她忘了问,“你们什么时候登机?”
胡胜东早被惊喜砸晕了,哪还顾得上正事:“你请客就去。”
谢柠“嘁”了声:“废话,说好我给你们践行,当然是我请客。”
胡胜东拽住江淮宁,强行将他拖走:“早上没吃饱,咱再吃点儿。”
江淮宁被他的力道拉着走了几步,忽地停了。胡胜东拽半天拽不动,跟拽一块石墩子似的,回头,却见他眼神错愕、表情怔愣,直直地盯着前方。 胡胜东面露不解,扭头看过去,跟江淮宁是一样的表情。 “哇哦。”
不同于两个男生的讶异,谢柠的表情很正常,笑吟吟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小可怜没人送机,看来是我想多了。”
陆竽出现在北城国际机场,让江淮宁始料未及。 他人都傻了,向胡胜东求救:“东子,那是我女朋友吗?”
胡胜东嘴角一抖,很想嘲笑他,但他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别人的女朋友可是从关州来到北城送机了啊! 妈的,要说惨还是他更惨。 陆竽跑到江淮宁跟前,比谢柠那会儿还喘得厉害:“路上……堵死了,我差点……以为赶不到了。”
江淮宁疯狂咽喉咙,说不出话来。胡胜东和谢柠对视一眼,一致看江淮宁出洋相。也只有在他女朋友面前,他才理智全无,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 陆竽看着呆了的江淮宁,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笑起来:“醒醒,你这样是被人点穴了吗?”
胡胜东还是没忍住嘲笑江淮宁:“他是被人抽干了小脑,傻了吧唧的,就这还出国深造呢,我他妈是出国带孩子吧。”
江淮宁回过神来,没理胡胜东,抱住了陆竽,嗓音干涩:“不是说好不来送我的吗?你怎么又跑来了?这么早,怎么过来的?”
他连问了三个问题,陆竽一个也没答,只是抱着他。 胡胜东也好奇这一点,当即拿手机查了当天的各种出行方式。关州到北城的航班只有一趟,下午六点多的,不可能坐飞机过来。再查高铁,今天最早一趟高铁,是早上七点多,到北城也得上午十一点,pass掉。 只能是坐火车,只能是坐凌晨那一趟,经过六个小时,到北城西站是早上六点多,再从西站赶来机场…… 胡胜东一个旁观者都感动,何况为爱痴狂的江淮宁。 陆竽觉得被人近距离围观拥抱有点尴尬,轻轻推开了江淮宁,对上胡胜东和谢柠直白的眼神,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 四个人没走远,去吃了肯德基。 胡胜东咬着汉堡,对谢柠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给我们践行,结果就吃这个?还不如请我吃路边的煎饼果子呢。我们去美国还能吃不到这个破汉堡?”
“那你别吃了。”
谢柠说着去抢他手里的汉堡。 胡胜东抬高手臂,没让她够着,变脸很快:“谢总请客,请啥吃啥,我不挑食。”
“这还差不多。”
谢柠喝着咖啡,去看隔壁桌的江淮宁和陆竽。 两人安安静静,没说太多话,陆竽大概没吃早饭,大口咬着汉堡,江淮宁给她面前的豆浆插上吸管,递了过去。 谢柠俯身,声音压低跟胡胜东交流:“他俩怎么这么安静,不说点离别的话语?”
“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吧,登机前多看几眼就行了。”
胡胜东昨晚被迫听了半小时的情侣聊天,要不是陆竽困了,他们能聊更久。 谢柠努嘴:“你还挺懂。”
“比你懂一点。”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吗?”
谢柠拿油条塞住他的嘴巴,“没人教过你跟女生说话不要总是想着占上风吗?”
胡胜东噎了一下:“一句‘比你懂一点’就叫占上风了?”
谢柠不想浪费口舌跟他辩论。 陆竽吃饱了,一看距离登记时间很近了,不再磨蹭,擦了嘴巴站起来,情绪很平静:“你要出发了。”
一行四个人出了肯德基,两个女生送两个男生登机。 江淮宁不顾来往人群,最后亲了亲陆竽的唇,转过身去,跟上前面已经排队等待过安检的胡胜东,却没想到临到胡胜东,他突然掉头从队伍里退出来,一口气跑到谢柠跟前。 谢柠愣了愣,被他那股强大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一步,站稳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胡胜东营造出那么大的气势,却弱弱地问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谢柠没那么迟钝,脑子转了两圈,大概懂了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她没糊弄人,直说:“阳光帅气、强大自主的男生。”
“行。”
胡胜东没往下说,回去排在队尾。 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了,阳光洒进大厅,空气里细小的尘埃飞扬。 谢柠双手抄兜,摸到手机在振动,她拿出来,江淮宁刚刚给她发了消息:“麻烦送我女朋友去车站,谢了。”
谢柠撇嘴角,他还真是不客气,不过也说明了,他还拿她当半个朋友。 果然,友谊长存。 谢柠耸了耸肩,看了眼身侧的陆竽,她还看着江淮宁离去的方向,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走吧。”
谢柠偏了下头。 陆竽发酸的眼眶闭了闭,调整了下表情,看向她,眼里有疑惑。她这熟稔的口吻,仿佛她们曾经不是情敌。 谢柠扬起手机,屏幕朝向陆竽,说:“你男朋友担心你在偌大北城弄丢了,央我送你去车站。好几年了,他没要求过我什么事儿,这点小事我肯定给他办好。”
她都不介意,陆竽也没忸怩,跟她去停车的地方。 谢柠拉开驾驶座车门,扭头从后面拎了个袋子,把脚上的高跟鞋换下来,穿上帆布袋里装的一双运动鞋。 陆竽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手撑着额头,车还没启动她就头晕得不行:“我能开窗吗?”
本来就晕车,睡眠不足加重了症状。 谢柠看她:“晕车?”
“嗯。”
“你试试这个。”
谢柠打开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小管鼻吸,“去年去泰国旅游带回来的,我妈也晕车,她说管用,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果。”
“谢谢。”
陆竽拆开了包装。 谢柠给她拿的这一管是新的。她看完使用说明,旋开盖子凑到鼻尖轻轻吸了吸,一股清凉的味道顺着鼻腔直冲大脑。陆竽说笑:“暂时说不好能不能缓解晕车,不过提神醒脑倒是真的管用。”
谢柠也笑了,看了眼倒车镜,单手就将车倒出来,驶出停车场,汇入正路。 陆竽看了,想学开车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无论如何,她今年一定学会开车。 谢柠对北城的路段熟悉,导航没开,顺利将陆竽送到西站,下车时,陆竽又跟她道了声谢。 谢柠把车窗降到底,手肘搭着窗沿,脑袋探出去一半:“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陆竽停下,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谢柠说:“我对江淮宁已经放下了,比我想象中花的时间要短。如果以前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抱歉。”
陆竽在机场就看出来了,她看江淮宁的眼神不再热烈,如若她是假装出来的洒脱,未免演技太好。所以,她是真的放下了。 “你不用道歉,我从来没有感到困扰过。”
以前是吃过谢柠的醋,那是她自己的问题,不是谢柠的,“他有你这么优秀的人喜欢,是他的荣幸。”
“他可不这么觉得。”
谢柠扬起嘴角,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好了,你进去吧,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