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什么深深刺痛了慕夜溟，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骨节分明的手紧握起来，节间咔嚓作响的声音清晰可闻。“是啊，报仇，怎么能让她无端死去。”
慕夜溟心底响起了一个声音，咬了咬薄唇，脖颈上的青筋暴走，脸上终于浮现一丝久违的生气。“世子既然明白浣羽的意思，就应当振作起来，配合我的医治。”
白浣羽见他动容，紧接着劝说道。突然，慕夜溟抬手往桌上拍了一掌，桌上的茶盏振动着，震动的声音夹杂在拍击声中。“莫翎，回房。”
慕夜溟终是下了决心，对着门外高喊了一声。莫翎上前把人推回房间，白浣羽抓紧时间回药房熬制药物，准备给慕夜溟治疗。不久，经过一番梳洗后，慕夜溟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生气，紧抿着双唇。白浣羽上前给他把脉，微微蹙额。“如何？”
仿佛猜到了些什么，慕夜溟瞥见她一副难为情是模样，开口问道。“毒素已经有所蔓延。”
白浣羽简短地说了一句，低头给他施着针，先控制蔓延的毒素，再慢慢把毒素逼出。听着，慕夜溟摇了摇头，心中略有些愧疚，尽力配合着治疗。……另一边，二夫人听闻慕夜溟的变化，赶紧去找了白媚歌。“你私下的动手稍微收敛些，以慕夜溟的能耐，肯定会有所察觉。”
二夫人打了个寒颤，生怕这个暴戾的世子查出些什么，治她们的罪。然而此时，慕夜溟只是抬眸看着天空，陷入回忆。“好了。”
白浣羽收了银针，放下挽起的裤脚，轻声说着，抬眸却发现慕夜溟在走神。她轻咳了咳，提醒慕夜溟为柳云笙报仇之事，心底生怕他再次堕落。片刻，慕夜溟收回目光，脸上神色一贯温凉，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复杂不可言语的情绪。“放心，我定会把幕后黑手找出，尽数诛杀，给云笙报仇。”
语气里的尖锐弥漫在半空中，让白浣羽不由后脊一凉，倒吸了一口气，但心中却暗自高兴，起身收拾好东西，提着药箱离开了。刚出了房间，转角莫翎站在外面等着她出来才快步入内，打算禀报情况。“查到什么了？”
慕夜溟冷不丁开口，眉梢微抬，看向莫翎。“回世子，那些黑衣人身上皆有一个标记。”
说着，莫翎从腰间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根状似羽毛的图案，特地染深了黑色，羽毛尖端是箭矢的模样。慕夜溟接过莫翎手中的图纸，仔细端详着，紧抿着唇。记得江湖记载，有一个组织的标记就是这般，名唤黑羽。“这些人的标记可是一样，位置在哪？”
看着那个标记，慕夜溟越发觉着眼熟，好似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继续追问细节。“回世子，这些人的标记皆相同，就在后颈处，平日看不出来，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涂抹才能显露。”
莫翎脑海中浮现起那些黑衣人身上的标记，详细禀报着。一番话后，慕夜溟白皙的手捏着那一张薄纸，却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去查查江湖上的黑衣羽，看看他们的标记是不是这个。”
慕夜溟想起此前有人和他提起过这个组织，吩咐莫翎去查。“是。”
莫翎得令，转瞬消失在慕夜溟跟前。待人离开后，慕夜溟推着轮椅到书房屏风后，伸手扭动一旁的烛台，雪白的墙上随着烛台的转动缓缓打开。他悄然入内，翻看里面的一些卷宗，却没有什么发现，只好回到书案前，仔细端详着那个黑羽标记。“究竟是何人要下此毒手？”
慕夜溟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小声嘀咕起来。一个时辰后，莫翎从黑市打探到了消息，回到王府，手中多了一张宣纸。“世子，打听到了，正是黑衣羽。”
莫翎把那一张宣纸展平在书案上，慕夜溟把手中的也放在桌面上一一对比，果然是一模一样。“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慕夜溟轻启薄唇，低哑厚重的嗓音响起，继续追问道。“黑衣羽乃是一个地下组织，最近几年活跃去来，凝结了国内五湖四海武功高强的人士，他们只收钱办事，杀人无数，江湖人称黑心剁子手。”
莫翎把打听到的消息娓娓道来，眼眸里却略过一丝担忧。“收钱办事，针对云笙？”
慕夜溟仔细回想，除了太尉府的人和柳云笙有如此深仇大恨，他还想不出有别的人对她憎恨至极，甚至不惜花重金至她死地。“你再去查查他们的行踪？”
“是，世子。”
房间内重归宁静，慕夜溟坐在轮椅上，低眸沉思着，却依旧毫无头绪。突然，他眼眸一转，想到了什么，目露凶光。“难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因此连累了云笙？”
慕夜溟声音一颤一颤，心底的悔恨腾升，怒意也骤然爆发，如被点着的火药桶般，用力捶了轮椅的把手一拳。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黑衣羽给他找出来，他一刻也不能等待，要替柳云笙复仇。就在愤怒之际，莫翎却带回了另一个消息。“世子，黑衣羽近期很是活跃，只是对方势力强大，恐怕不是我们能敌。”
莫翎照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指了指，标明黑衣羽所在。方才还打算直接把黑衣羽一网打尽的慕夜溟顿时陷入了沉默。的确如莫翎所言，若是硬碰硬的话，自己没有绝对的胜算，即便能战胜对方，结果也会是两败俱伤，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一番思索后，慕夜溟强压制住心头的怒意，缓缓恢复了理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再去打探打探消息。”
慕夜溟长舒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语气中有些无力感。“是，世子。”
莫翎也清楚自己世子的思量，退了出去。于此同时，派出的暗卫都被撤回，等待时机。期间，慕夜溟好生养伤，配合白浣羽的治疗，毒素已经暂时被压制住，只等着摸清黑衣羽的底细，再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