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察觉到夏侯逵的变化,柳云笙还在低头喘息着,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擂台下,一净也按耐不住,站起身来,一手拿起剑来,想飞身上台阻止夏侯逵的动作。柳云笙半跪在地,胸廓剧烈的起伏着,心脏快要跳出胸口般,巨大的压力从头顶袭来。“小辈,接掌。”
夏侯逵嘶吼着,握起的手已经转变成横掌,用力往她的天灵盖上拍。不少人闭上了眼,不忍心看这惨案的发生。千钧一发之际,柳云笙躺下来,借着力道滑到他的身后。一直捏着银针的手从衣袖里抽出,夹在指尖的银针齐齐飞出,准确无误地扎在了夏侯逵身上的各个穴道。夏侯逵刚出的一掌骤然间停住,内力反噬,猛然吐了一口鲜血,体内的内息十分紊乱,浑身动弹不得。柳云笙瘫软在地,凤眸下映入了如此一幕,擂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染红了整个地面。夏侯逵迎面对着还没沉入地平线的太阳,在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正好遮住了她。擂台下的一净不顾伤口已经飞身上台,没想到台上的局势逆转,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台上的二人。“怎么可能,竟然反败为胜了?”
沐修瞪大眼睛看着擂台,夏侯逵的嘴角上还有血液渗出,浑身的内力乱窜,脸色阴沉铁青着。“悟汐,你竟然公然使用暗器!”
沐修指着柳云笙怒骂道。“沐公子何出此言,明明是夏侯逵先使用暗器在先。”
擂台下,距离木山派较近的一个门派,为首的玄青衣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面色温润,柔声反驳着。“你师父暗器伤了她师父在先,如今她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况且,夏侯逵刚刚自己说过,没有规定不能使用暗器。”
其他门派的人看着夏侯逵被战败,心里解气,纷纷提高嗓音附和着。“你,你们……”沐修恼羞成怒,指着各大门派的人,下颌动了动,却只是低低叫唤着,一句像样的反驳话都说不出口。擂台上大败的夏侯逵一直没有说话,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眼神里浮现着各种念头,眉头紧皱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如此看来,谁胜谁负?”
柳云笙挣扎着站起身来,余光瞥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小道人,浑身上下还瑟瑟发抖着,不知所措。见他没有动作,柳云笙轻咳了咳,提高音量提醒着。小道人才从刚才的混战中回过神来,目光下意识地瞥向首座上的傲观海。傲观海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眼底藏着愠怒,上下打量着擂台上的柳云笙一番后,不悦的看着夏侯逵。“真是废物,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
暴躁的声音响起,吓得木山派上下都不敢作声,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虽然心中不满,但迫于各大门派的压力,傲观海只好点了点头。“此次比武,太门派悟汐胜。”
小道人声音颤抖的宣布着。夏侯逵死死盯着柳云笙,眼眦欲裂,浑身却依旧动弹不得,加之体内混乱的内息,让他痛苦难耐,根本开不了口,血腥味仍旧蔓延着。“夏侯前辈,得罪了。”
柳云笙虽然险胜了一派长老,却没有骄傲自满,待恢复体力后,才缓步上前,站到夏侯逵跟前,抱拳行礼。夏侯逵嘴巴张了张,喉咙里就有血水上涌,连忙闭上嘴将血水强咽下,压抑着心头的暴乱的内息,眼神往自己的身后看去。“夏侯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一副滑稽的表情,嘴角歪向一边,柳云笙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虽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问了一句。“唔唔……”夏侯逵有开口说话,紧闭着嘴,靠着声带的震动发出奇怪的声音。“悟汐这丫头,真是让为师担心。”
一净摇了摇头,看着夏侯逵脸上求饶的神色,心里解气的很,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转身轻功飞回到位置上。掌门脸上也是难掩的震惊,虽然一早知晓柳云笙使得一手好银针,可是就方才的状况,想要反败为胜,实属不易。施针的力度,角度与时机,都需要极其精准,若是有一点偏差,柳云笙的这条命怕是就会扔到这擂台上面。比武的最后关头,慕夜溟紧张的站起了身,随时准备上台救人,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台上的小尼姑。万里无风,面纱遮掩的严严实实,无法完全看清真实的容貌。“为什么她也会银针,这一切不会这么巧合。”
慕夜溟喃喃自语着,身体不自主的剧烈抖动。莫翎连忙上前搀扶,“世子,你的身体还没好全,不宜久站。”
“莫翎,你说她是不是云笙?”
喃喃的声音响起,慕夜溟回眸看向莫翎,灼热的目光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一丝肯定。莫翎还算清醒,往擂台上多看了两眼,确实是有一种熟悉感,身形背影与柳云笙相似,心里明白慕夜溟定然是思念世子妃过度,才会有如此反应。“世子,人死不能复生,等擂台结束,我立刻将悟汐请来。”
慕夜溟摇摇头,轻笑了一声,转身回了马车内。擂台上,柳云笙转到夏侯逵身后。“夏侯前辈,愿赌服输,擂台之上,输赢就此结束,希望你别把个人恩怨带下擂台。”
木山派毕竟是手段毒辣,难保不会秋后算账。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许下承诺,若是日后他找机会复仇,那也只能成为江湖笑柄,为了门派的名声,定不会做这种事情。体内的气息越来越乱,整个身体就要崩开一般。无奈之下,夏侯逵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话。见得到承诺,柳云笙才伸手拔出了身后的银针。夏侯逵立刻盘膝而坐,双手翻转,平起于肚脐之间,平息着体内的气息。半晌,夏侯逵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眸光里带着恨意,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甩袖下了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柳云笙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无力,筋疲力竭,全身的力量几乎透支,缓步走到台阶边缘。刚下走下擂台休息,可就在此时,又一个人飞身落在了擂台上,拦住了她的去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