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周励谨抬了一下拐杖。“陈营长就是给你送拐杖来？”
陆耀压根儿不相信。不过看周励谨的神色，陆耀知道现在不适合问。问了，战友也不会说。“大哥，大嫂，陆大哥，开饭了。”
周秀英喊了一声。囡囡和二蛋已经坐到桌旁，一人拿着个饼子啃。何晓钰拉开板凳，“周励谨同志，坐这里。”
这位置是周励谨之前常坐的。周励谨听着何晓钰的声音，就知道是在哪个位置。他把拐杖放在门边。在家里他是不需要拐杖，可出门有拐杖才能方便点。没办法，他这眼睛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要当一段时间的瞎子。周励谨坐下。何晓钰拿着一把勺子：“你能用勺子吗？还是我喂你？”
周励谨闷闷道：“勺子。”
其实他本来就是左撇子，只是到部队后改了过来。也得亏他左手灵活，要不然在小岛上就没法给赵光华取子弹。何晓钰把勺子放到装了米粥的碗里，再把碗放到周励谨面前，“你先吃着，我给你剥鸡蛋。”
周励谨伸手摸到碗，拿起勺子，“我吃饼，鸡蛋给囡囡和二蛋。”
“囡囡吃饼，叔叔吃鸡蛋。”
囡囡奶声奶气道。二蛋也表态：“叔叔受伤了，要吃鸡蛋补身体，鸡蛋给叔叔吃。”
“囡囡和二蛋真乖，小姨烙的饼很香，你们多吃点。”
何晓钰剥好一个鸡蛋，不由分说塞到周励谨手上，“自己拿着吃，要不然我喂你。”
“叔叔不乖，打屁屁。”
囡囡学着大人教训小娃的样子。“老周同志，快吃吧！两小娃都在笑话你了。”
陆耀忍俊不禁。周励谨气闷，将鸡蛋一口塞进嘴里。“陆叔叔，慢点，别噎着。”
二蛋担忧。他可是知道被煮鸡蛋噎到的滋味儿。何姨给他吃鸡蛋，他觉得很好吃，一口就咬下一大半，结果噎到了，难受得不得了。周励谨当然不可能被噎到。她面不改色地吃下鸡蛋。只是一口吃一个鸡蛋，真心难受。更难受的是何晓钰又剥好一个鸡蛋，拿到周励谨面前，“在你伤好之前，你每天的任务就是吃两个煮鸡蛋。”
周励谨面无表情地接过鸡蛋，苦逼地吃鸡蛋。这次他小口吃，再不敢囫囵吞下。何晓钰瞟了眼周励谨，见他好好吃鸡蛋，也就自己端起碗吃米粥。囡囡却小声嘟囔：“叔叔真乖。”
何晓钰摸摸囡囡的小脑袋：“囡囡也乖。”
陆耀看着这一大一小，真替战友捏把汗。在周励谨康复之前，怕是要被折腾得够呛。不过这种折腾，怎么那么让人羡慕呢？陆耀深深看了周秀英一眼，心里竟然出现一个画面：假如有一天他陆耀受伤，小妹也这样剥鸡蛋给他吃，好像很幸福呢！埋头吃粥的周秀英突然抬头，却对上一道热辣辣的目光。“陆大哥，饼子不好吃吗？”
周秀英看到陆耀拿着面饼，却没有咬，而是好像在看她。“好吃，小妹烙的饼香得很。”
陆耀说着就咬了一大口面饼。下一刻悲催了，这一大口面饼包了一嘴。还不能吐出来，陆耀同志只能使劲嚼了吞下。直把陆耀噎得两眼翻白。“陆大哥，你慢点，快喝点粥。”
周秀英哭笑不得，“再好吃，你也慢点啊！没人跟你争。”
“咳咳……”陆耀一边喝粥，一边咳嗽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吃过早饭，何晓钰跟周秀英撒了个慌，就说周励谨去部队有点事，她陪着周励谨去，这样能照顾他。周秀英也没多问，只说她会在家里照顾好两娃。临走时，周励谨让陆耀把柜子里的酒都搬到车上去。陆耀疑惑：“周副营长，这可是你珍藏了许久的好酒，怎么舍得都送人了？”
周励谨回一句：“受伤了，不能喝酒。”
陆耀觉得有道理：“这倒是，看着好酒，会忍不住想喝，那样对伤口恢复不好。”
说着，他就把柜子里的酒拎出来。“陆教导员，要我帮忙吗？”
何晓钰看着酒瓶就不由自主地兴奋。柜子里还有十几瓶酒。就想帮忙搬酒，然后悄悄留下一瓶。“何晓钰同志，麻烦你扶我去公厕。”
周励谨悠悠一句。何晓钰：“……”这腹黑的兵哥哥。这是她肚里的蛔虫吗？知道她想昧下一瓶酒。“嫂子，你去吧，我一个人搬就行。”
陆耀一手拿一瓶酒。这些都是好酒，得小心点，慢慢搬。看着嫂子扶着大哥出去，周秀英纳闷：“大哥不是说熟悉的地方不需要人扶吗？”
“老周同志是在媳妇面前撒娇呢！”
陆耀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叹气：但愿穆政委不会批离婚报告，这对夫妻明明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陆大哥，累了就坐着歇会儿，我来帮你拿。”
周秀英看到陆耀呆呆地站着，还以为他是搬酒累了。“小妹，你这就是瞧不起陆大哥我了，跑这两趟就累，还当啥军人！”
陆耀挺直腰杆，一副骄傲模样。合身的军装配上高大的身躯，俊美的五官，真是好看得紧。周秀英看着陆耀，心里一动。奇怪，自己看大哥是只有崇拜，可看陆大哥，却有点不一样。不能看了，周秀英感觉脸都有点烫。她走到厨房去，舀了一瓢冷水，往脸上浇冷水，这才好受了。这会儿同样脸红的还有何晓钰。她扶着周励谨到公厕那里，“那个，要我扶你进去吗？”
来公厕，肯定就是上大号，因为上小号可以在家里解决。周励谨也尴尬得很，刚刚他就是不想让何晓钰碰那些酒。于是他灵机一动就让何晓钰扶他上公厕。现在他当然不可能让何晓钰扶他进男厕。“你在这里等着，我没问题。”
“那你慢点。”
何晓钰放开手。“男厕在左边，往左走两步，再进去就行。”
“嗯，我知道。”
周励谨说着走进男厕。凭他的记忆，家属大院的地形完全不用眼睛看，他也是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