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黛眉拧起:“你知道我童年里思考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什么吗?”
尚延川一怔:“什么?”
“为什么我要和沈婉儿共同享有一个父亲?”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满天繁星,声音轻飘,灵魂仿佛飘到了遥远的以前。沈全的漠视,沈婉儿的欺负,温玉梅的表里不一。过去了这么久,她依旧感到那些日子历历在目。难道她的孩子注定也要和她一样吗。尚延川身躯一震,把她抱在怀里:“我们可以不告诉孩子真相。”
沈安安睁开他的怀抱,回眸看他:“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吗?”
“知道了又怎么样,林欣妍不检点,失去了养育他长大成人的机会,对于你,他会感激。”
如果林欣妍一生清白,没有做过那些肮脏事,他或许把孩子交给她自己抚养长大。但林欣妍不配。“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忤逆你,也不会欺负我们的孩子。”
“可我不愿意!”
沈安安眉眼耷拉下来:“我不要给别人当后妈。”
尚延川太阳穴跳了跳:“你不是后妈,你是他再生父母,别闹了,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沈安安盯着他,感到一阵无力,把遗书递给他:“好了,你快看遗书吧。”
尚延川也不想继续争执,把信封接过去打开。字体苍劲有劲,入木三分,纸页上许多处泛黄泛旧,折叠印记明显。沈安安拿到信封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封信尚修光看过,并且反反复复打开了很多次。可想而知,他老人家同样对儿子的死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尚延川深吸了口气,看了起来。“2010年1月5日,宋徐夺爱妻南繁,我身为人夫,无法护爱妻周全,愧为人夫!我身为人父,无法护子之母,更愧为人父!生而为人,无法保护家庭,我无颜面对家族,无颜面对父母,无颜面对爱妻,无颜面对儿子,无颜面对此生……既是懦夫,唯死解脱!”
“若有机会,愿我儿未来强大,能保护好心爱之人。”
……尚延川看完父亲遗书,手不断地发抖,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恨!遗书中只有一个字:恨!父亲对仇人的恨,对母亲被夺走的恨,更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但尚延川知道父亲不是这种人,更不是懦夫,而是有着太多顾忌,其中最大的因素自然是他!“老头子一直不肯让我看这封遗书,不是害怕我看不起父亲,而是怕我知道真相后,想要替父亲报仇!父亲是因为我,才不敢无所顾忌,是因为我,让他戴上了枷锁,让他活在自我囚笼中走不出去,是因为我,才选择了自|杀。”
尚延川捏着遗书,双目通红,声音沙哑。遗书中的恨,是对他的爱。因为太爱他了,让父亲无法复仇,也因为他,让父亲活在自我否定中,直至选择了自我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