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贵递给老头一只卤香鸡腿，老头只顾低头津津有味地嗦着面，头也不抬地接过傅贵的鸡腿。

傅贵啃着一块面包苦笑道：“您慢点儿，我得上班去了，以后别这样了，一把年纪，容易挨揍，唉。”

傅贵说完便啃着面包往公司去了，他还得找同事载回蓝天小区骑电驴，否则班也上不了。

“喂，小子，”老头忽然叫住了将要走远的傅贵。

“啥，不够吃的？”

傅贵回头。

“啧啧，”老头阴阳怪气道：“小子，我老头可从不受人恩惠，你这人情，我得还！”

“我说大爷，都要上饭了，咱也别讲究了，”傅贵无奈劝道。

“小子，瞧不起大爷，大爷今天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走！”

老头放下碗筷，一打响指，潇洒转身。

傅贵苦笑不止，眼见这大爷往一个苍蝇和恶臭并重垃圾桶而去，瞬间便觉得胃里翻涌倒江一般，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老头在垃圾桶翻找一阵，找到一只卖相不错的一家便利店专用购物塑料袋，随即又走到垃圾桶后头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那蛇皮袋子上赫然写着“尿素”，老头打开袋子摸索一阵，居然扯出一件干净的蓝色体恤衫和一条黑色长腿衬裤来，换了衣服，老头便回头道：“走啊，大爷让你长长见识。”

傅贵只得跟在老头身后，二人穿过马路，老头找到塑料袋标志的那家便利店，随后整了整衣着，捋了捋油腻的头发，便大步进入便利店。

此时便利店人头攒动，两个营业员在柜台扫码收款，忙得不可开交。傅贵跟在老头后头一脸疑惑，这老头有钱呀，拿的吃食尽是预包装的肉类。傅贵发现其他客人都拿着购物篮子，他一时也不清楚老头的举动，只觉得老头不一般。

“行了，结账去吧，”老头一脸从容不迫。

傅贵看得傻眼，这不得好几百？摇了摇头对老头道：“我可没钱。”

“瞧你那样，格局太小，”老头嗤之以鼻。

二人一前一后排在结账的人群后头，老头面色不改。眼见离柜台越来越近，傅贵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队伍，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

“退货！”

老头将塑料袋“啪”地扔在柜台上淡淡道。

傅贵一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

“大爷，这是？”

收银的小姑娘本来就忙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

“昨天买的，儿女都走了，我一个老人家也吃不了，”老头做出一副可怜样。

“行，大爷，请出示一下您的购物小票，否则我们退不了，”收银的小姑娘礼貌地说到。

“啊，还要小票啊，我找找。”

老头又做出一副老年痴呆的表情，浑身上下摸索着。

“怎么了？”

“快点儿行吗？”

“还忙呢，”

老头身后的顾客纷纷抱怨起来。

“马上，马上，”收银员安慰着排队的人群。

“大爷，大爷，”收银员耐心地微笑着说：“您先找找，让让后面的客人？”

“哦，”老头应到，随后提着袋子慈祥地对小姑娘道：“那我先回去找找。”

傅贵看得瞠目结舌，心中不免佩服老头的一身演技和不要脸的精神。

见老头提着袋子，一副慈祥表情地向自己走来，傅贵撇过头，他有点羞于与老头为伍。

突然，傅贵眼角的余光扫过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眼窝深陷，面容枯槁，心头一动，这人不正是昨天下单的人吗，刘队不是说这人被抓了吗。

来不及多想，傅贵强装镇定，拉起老头朝公安局的方向快速走去。

消瘦男子也注意到了傅贵，他干枯的手拉了拉棒球帽沿，嘴角勾起一个瘆人的弧度，随后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翻到备注着花猫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送货的鱼漏了，”消瘦男子低声道，随即挂了电话，出了便利店，消失在人群中。

傅贵站在公安局门口，他本想给刘队打个电话，谁知电话里一直传出“您拨打的电话现在不方便接听，我们将……”

傅贵无奈转身从老头的袋子里摸出一根酱香肠道：“老爷子，我还要上班，先走了，以后有事，到城南蓝天小区门口等我，我住那儿。”

“你忙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老头一边啃着猪蹄一边道。

傅贵眼见刘队不接电话，只得发了条短信，只说有新线索。随后便拦了辆出租车回公司去了。

傅贵到了公司，办公室内，油头粉面的胡经理一脸铁青。

“我不管什么原因，这件事对公司有影响，以后开展工作肯定有影响，你呀先回去，反思一下，原因在哪里。”

胡经理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支烟，神色为难道：“我尽量帮你疏通疏通，回去等通知吧。”

傅贵心中暗骂：“切，还不是怕影响自己，装什么好人！”

“好，谢谢经理，那我先回去了，”傅贵轻声答应，随后便出了经理办公室，摇了摇头，便出了公司大门。

傅贵前脚刚走，一个中等身高，身材健硕，面容黝黑，右臂戴着“某某社区”标志的中年男人走进傅贵公司的门口。

“你们经理在吗，我是社区管理处的，”中年男人傲慢道。

“你好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姓胡，”胡经理闻声从办公室出来，又吩咐前台文员：“去，给领导泡茶。”

“茶就免了，你也知道昨天的事了，我们主要是来登记那个傅贵的信息，没办法，”中年男人摆摆手道。

“行行行，员工信息都存在电脑上，您等着，我打印一份，”胡经理不敢怠慢，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