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恐惧,人之常情。在许嫔发现他面无表情,凝视自己的眼神如同审讯犯人的时候,反倒安心下来。不管封禹想要知道什么,她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曾!”
许嫔压下回忆带来的痛苦,肯定地点头,“太子从来都是从我们离开的那个方位进出,他也不在石室其他地方停留,除了那张……床。”
许嫔说完,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落了下来。美人垂泪,但凡是个男人看了多会怜惜,可惜封禹根本没有,反倒往她伤口撒盐:“你仔细和我说说,太子每次会你都是怎么做的?必须事无巨细……”许嫔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带泪的双眸充满了绝望,哀哀的,无声的,对他发出恳求。“说。”
年轻男子身子往椅子后一靠,冷酷无情。到了这个时候,许嫔彻底明白。封禹救她出来,其实也无需让她对付太子,而是来问他想要知道某些事……比如石室,再比如太子那种变态有没有私下做过对姜微盈而言是侮辱的事!许嫔闭上眼,在低泣声中将太子的那些龌龊心思和举动一一说来。屋内的说话声停了良久,封禹都不曾再开口,只是安静做在椅子内。许嫔垂头等得无比忐忑,最终忍不住那份彷徨,偷偷抬头去看他的表情,正好封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许嫔吓得忙把头再低下。“这些话不要给她说,省得恶心到她。”
封禹声音很轻,像是从虚空传来。话落,许嫔以为他要离开了,恭敬应是。他又说:“许大人和许夫人,还有你的兄长一切都好,我会派人送你和他们汇合。你要记住,你今日能和家人团聚,是因为她的善意。”
“我一定会和家人远离京城,即便被人发现行踪或者再被抓捕,也绝不会来说出姑娘和您的任何事,否则就叫我全家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许嫔深深将头磕了下去。原来世间真的会有用情极深的男子。不是姜微盈,封禹只会直接扭断她的脖子,彻底让她这个麻烦消失。如今她离开京城,再和父母汇合,真是说不准哪日就会被人认出来,但封禹为了她,冒了这个危险。然而封禹在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忽然顿住了脚步,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我能放你走,就不会让她有任何牵连和闪失,所以,你好自为之。”
许嫔浑身一颤。一个有能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将自己心爱的女子置身于危险之中?!是她太过肤浅了!在封禹走后,许嫔缓缓站起来,露出了灿烂的笑。是姜微盈让她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也是她让她又再愿意相信,这个世间还是有真情在。如若她和父母兄长再相聚,却依旧陷在旧事中无法解脱,每日都在人性的阴暗影响中活得浑浑噩噩,那倒不如死了!那样,就辜负了姜微盈救她离开的本意!许嫔没能再见到姜微盈,就被封禹送走了。封禹回到无名居的时候,姜微盈没有多问,他好奇的将她拥进怀里,问道:“怎么不问我,见完许嫔之后的事怎么安排?”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不做背信弃义的事。而且我再见她也没有必要,见到我只会让她再次想起那些痛苦的日子,何必再让伤心人多伤心,而且你肯定就替我劝好他了。”
小姑娘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乖巧得让人一颗心都要软化成水。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得高兴,那份喜悦是从内心发出的,那份对他的信任亦是。“你怎么就认为我会替你劝她?”
他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心脏急速的跳了几下。是为她给到的信任而悸动。她抬头,白玉似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浓密的剑眉,在来回描绘它锐利的轮廓。“因为,我们的封掌印是个温柔的人。”
一句温柔,让封禹怔愣了。他在她心里竟然还是个温柔的吗?!还是首回有人这么说他。“三姑娘,你这两日总捧着我,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在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他眯起了眼,一副我不吃你这些糖衣炮弹的危险表情。姜微盈一愣,啐他一口:“封掌印,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就是个多疑的自私鬼!”
话落就推开他要下地。懒得和他多说话,她工部那边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完。在离京之前要给工部和兵部确认,战船的图纸才算正式定稿,会送往江南的船厂!哪知一只脚刚沾地,就被他忽然打横抱起,大步就朝床榻去。“我确实是个温柔的人,三姑娘还是亲身体验一下。”
他唇角啜着笑。姜微盈气得锤他:“放我下来!你不要脸!”
青天白日的,他害不害臊!他一个太监,又不能有生理上的乐趣,非得盘弄她,真是死变态!就在姜微盈挣扎的无果的时候,小太监在门外禀报,说是太子暗中到提督府了,说有要事和封禹相商。温柔的某人立马阴沉了脸。姜微盈抬头一看,顿时乐了:“你不是说你个温柔的人么,别臭着一张脸啊,快笑一笑。”
封禹在她屁股落下一巴掌:“跟着外人看你夫君的热闹,就那么高兴?!”
小姑娘面红耳赤,大声反驳:“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父母之命,你算个屁的夫君!”
她一番话的威力,便是让太子足足在提督府内坐了一个时辰的冷板凳,还是连杯茶都没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