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刚开始不久,他就迎来了挫败感。封禹气定神闲,却步步杀机,一开始就逼他走进了绝路。薛无涛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那就是隔着沟壑,是自己现在不可能达到的境界。“掌印好棋艺,在下不得不服。”
薛无涛放下黑子,不再战。这若是在战场上,那边是缴械投降。年轻公子闻言并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而是探手在黑子棋篓捏起一颗,直接放在了薛无涛认为那是死角的地方。“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活路?”
封禹放下棋子,似笑非笑看对方一眼。这一眼让薛无涛顿时涨得脸通红。封禹在说他失了长辈的风骨!薛家人,何曾降过?!便是鲜血流尽,亦绝不言败!薛无涛眼眶顿时就酸涩难忍,想起父亲和祖父的教诲,想起薛家的家训。他忙转过头,微微仰起去看天空。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眼光射眼,那股酸涩顿时化作了热流,沿着年轻的面容轮廓滴落。封禹没管他的忏悔和悲痛,慢悠悠的自己和自己对弈。待薛无涛情绪发泄完毕,转过身来,他才淡淡开口:“明日就会到地方,薛世子记住自己的话。”
话落,他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留下残局离开。薛无涛呆呆坐了片刻,锦衣卫过来,跟他详细说了行动的方案。听过后,薛无涛有些回不过神:“你们督主就不怕我反水?”
“我们督主从来都是用人不疑,即便你反水,也不过是多你一具尸首,这有什么所谓。”
锦衣卫不屑扫他一眼。薛无涛觉得自己也很奇怪。若是换了刚才,他肯定会为这个羞辱自己的语气和神色着恼,可经过和封禹对弈之后,他闻言第一反应居然是:他说的对。他内心深处认为:封禹有这样的能力应对自己反水,甚至绰绰有余。可能人天生就是对强者有一种无法抵御的倾慕。封禹从二层甲板回到船舱,见小姑娘就在伏案在画图。工部给她的活儿是真不少,可以说是丝毫不客气,连陈年旧事都直接送到她手里,生怕她不够操劳。他直接上前去抽了她的笔,说一会该用饭了。姜微盈确实发现自己最近老是犯困提不起精神,这才一会儿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我开始晕船了。”
她喃喃自语,只能给自己找了这么理由。不然怎么解释她头晕的事。封禹却是知道,这是她身子骨的问题。即便是坐船,那也是劳累,更别提她还全神贯注都扑在画图上。他不动声色,扶着她坐下,让雪怜将饭前用的药丸拿过来,盯着她皱眉服用后,才让丫鬟开始盛饭。本来行船饮食会有所局限,可他们一路各式菜样轮着上,就跟京城在提督府时一样。“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奢侈了?”
姜微盈今日终于忍不住提问。封禹正牵袖给她布菜,闻言淡淡一笑:“我们走得慢,一路补给着,所以和平常无异。过了明后日,就该加速了,到时候三姑娘就得跟着我吃糠。”
她一点也不信他的话,不过敏锐察觉到明后日有事要发生,她想起刚才到甲板上的薛无涛。“明儿就准备去围剿义帮吗?”
“你就不能让我留点儿秘密?”
封禹无奈看她一眼,将挑好的刺鱼肉抵到她唇边。她张口咬了,细细嚼完咽下才递了个眼波过去:“那我当不知道?”
封禹失笑。真是给他面子。“明儿会靠岸,他们会带你到一处院子先落脚,我们还得去城郊,院子会有把守,你好好休息。”
他见她目光有看向那盘糖醋鱼,很识趣的再给她挑掉鱼刺投喂过去。姜微盈喜欢这甜酸的口感,满足之余是担心:“你要亲自去?”
这种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出马吗?“这次的事情比较特殊,还是要走一趟。怎么,三姑娘担心我受伤?”
担心是真,可她嘴硬啊,也不想让他就那么得意。她扯着唇一笑:“没关系,我还能招婿照顾自己的。”
封禹气笑了。到现在还想着招婿呢。小气的醋王总是能给自己找回场子。是夜,明儿就要出征的将军今儿却有彻夜不眠的架势,准备先攻一城,好当个连胜将军。姜微盈咬着唇,紧紧闭着眼,不让那种羞人的声音从唇缝中溢出。可他不依不饶,非得逼着她嘤嘤低泣求饶,这才松开被他高架在肩头的双腿,欺身上前去吻她。她臊得满面通红,他却一点也不要脸,一边亲啄她的唇瓣,一边说:“卿卿哪哪都是甜的。”
她气得想抬手打他,指尖却先摸过湿润的被褥,顿时臊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闭眼当个缩头乌龟不搭理他!不过这夜她睡得十分香甜,便是封禹去净房沐浴后再回来,将她抱到怀里,她也不曾惊醒。次日一早,船就到达到了目的地渡口。姜微盈被喊起来梳妆的时候,人还是迷迷瞪瞪的,封禹却早就穿戴好了,衣冠楚楚的站在妆台前,给她挑头冠。她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想起他越来越让人无法招架的手段,在心里骂道: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