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就被他扎了满身，硬是咬牙一晚上。”

“只能说当家的细皮嫩肉。”

姜微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惹得他有是一阵无奈。“走吧，再晚就该天黑了，要是租不到房子，真的就要风餐露宿了。”

封禹重新抚着她，一步一步往郎中说的城西去。他们运气不错，不少读书人提前动身上京赶考，空出的宅子还没有被租完。他们看中有一个独立门院宅子，和房主谈好价格，租下了半年。“你们要找的人什么模样，明儿去街头那个写信的老书生摊上，和他说说，他画人像挺不错的。官府有时候办案有时候都会请他画像。”

“画好了，你们就给我，我常在镇上走动，或许能给你们找到人。”

房主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前些年做小买卖赚了点银子就搬走了，见两人年纪轻又刚来到，热心肠地出主意。姜微盈柔声道谢：“那就有劳您了。”

“你男人要是想要找活计，也只管来问我。”

房主笑吟吟说不客气，又交代他们几句哪里有井，哪里有鱼和菜卖。待人刚离开，封禹就要把大门关上。姜微盈好笑地拉住他的手：“还得出门去买许多要用的物件，你看能不能和邻居借个板车？”

靠他们四只手肯定是拎不下。最起码今天要用的被褥都得买了。两人到小镇上来，虽然锦衣卫无孔不入，但为了谨慎起见，能不动用就不动用。如此一来，就真成了普通老百姓，酱醋茶米油盐都得自己准备。封禹担忧地望着她还平坦的肚子：“你今日已经够累的。”

“一点也不累，郎中不是说了，孩子很好，就是有点体虚，正好再回去医馆，抓点滋补药材，今晚炖鸡汤？”

封禹更担忧了。她那连肉串都烤焦的手艺，真的能炖汤吗？可姜微盈对首回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在，只有他们单独二人的生活很是向往和激动，让她一刻也不想歇下，想要好好和封禹过上几天简单的小两口生活。封禹不想扫了她的兴，屈尊降贵挨家敲门询问。而他还有个能干的媳妇，早在租房子的时候就买了一些瓜子和小点心，不管那家人有没有板车，都会送上一些，再套套近乎，不一会就将这个胡同的人家都打听完了。等借到板车天边只有微弱的亮光，胡同外的世界却忽然都热闹了起来。封禹在板车上铺上一块手帕，让姜微盈坐上去，自己推着车将她带到喧闹的街上。做工的男人们回家了，街上能听到他们扯着嗓门和沿路的小贩讨价还价。买梳子的，买发饰的，买胭脂的，还有买吃食的。姜微盈看得目不转睛，倒映着灯火的眼眸闪闪发亮。封禹故意走得慢一些，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为了一盒胭脂豪气地掏银子时，笑弯了眼。“他一定很爱他妻子。”

封禹闻言看过去。卖胭脂的小摊贩上胭脂盒子基本是粗瓷盒子，里面的膏体肯定不够细腻，配不上他的盈儿。可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忍不住还是往胭脂摊贩走去。然后，他自然地挑起胭脂颜色，打开了好几盒，小贩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了：“你买不买啊，别都打开看啊，你家娘子都眼巴巴看你好久了！进灰了我要怎么再卖！”

别人嫌弃的封掌印，还真是难能看见。姜微盈忍不住捂嘴偷笑。封禹借着微光又再打开两个，我行我素，终于看到一个还算能入眼的。“这个。”

他将胭脂盒递给小贩看。小贩这才哼了一声：“一两银子。”

封禹二话不说，掏出银袋子，从一堆铜板中找到一两碎银，小贩脸上对他的鄙夷更浓重了。画着梅花的胭脂盒塞进了姜微盈手里，带着他的体温。姜微盈紧紧握着：“当家的，这是我们家半年嚼用了。”

“我再挣。”

他从顺如流地入戏。握着胭脂盒的女子顿时绽放了明媚的笑容。两人继续去找卖布的铺子，小贩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那刻薄的表情一收，眼巴巴地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他们一定很恩爱。”

……他也想找个那么温柔的小娘子。扯了布，姜微盈又买了一些女红需要的工具，两人再买了锅碗瓢盆。晚饭是来不及了，堆得满满当当的板车就停在街边，他们找到了一家卖抄手的铺子。可惜，南边没有红油抄手，汤底是清汤，撒上葱花，倒是另外一种鲜香的味道。姜微盈直接吃了两碗，封禹看看她，又看看她肚子，心想那小肚子能盛下也是挺神奇的。再坐到板车上回家，街上的人声已经渐渐散去，而胡同里响起了读书声。从院墙透出来的灯火微幽，少女侧坐在板车上，悠闲地轻轻晃动两只脚，侧颜恬静。封禹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为何有那么一句话。——媳妇孩子炕头热。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养个孩子，哪怕不是大富大贵，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是一种极大的幸福。朗朗书声落入耳中，在此刻成了仙乐般悦耳。原来，他高兴的从来不是什么权力，向往的也不是什么一人之下，而是有她，一个有她的家。姜微盈正跟着读书声默念内容，忽然抬头看他：“呀，他这儿背错了。”

话刚落，就见到他正深深凝视着自己，在捕捉到她投来的目光时，桃花眼一弯，眼眸内荡出一片能叫人沉溺的温柔。“我家盈儿真好。”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夸赞叫她愣了愣。下刻她抿唇一笑，杏眸亦弯成了月牙。“我当家的真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