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什么春收秋收最无聊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秦邀月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他突然理解楚墨了，有这种功夫去围观人家大丰收，还不如乖乖的回去睡觉。天可怜见，她因为划船这件事情好几天没睡一个好觉了。一直受着不公平待遇值夜班的封鸣表示不屑。楚墨定了四间房，把另外三把钥匙扔给秦邀月，自己跑去房间休息了。顾千丞跟冤魂上身似的覆在秦邀月身后，秦邀月塞一把钥匙给他，又被他强行拖了回去。秦邀月烦躁地等着他，顾千丞干巴巴地笑着，不太懂得讨好人，脸上表情僵硬。秦邀月败下阵来，“陪你去，小祖宗。”

封鸣面露诡异，骤然拉住秦邀月的胳膊，严肃地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秦邀月受宠若惊，“大、大哥，我们是去看丰收，不是去杀人的，你不用摆出这么感慨就义的表情。”

背弃楚墨的三个人，肩并肩往人群涌动的地方走去。出了客栈，封鸣远远的回头看了一下，果真看到楚墨倚靠在二楼的窗口处，他脚步不自觉顿了一下。他停了，秦邀月两个人也回头看，三个人的步伐都停了。楚墨生的真是好看，一张脸俊美有余，一双眼狭长漂亮，拼拼凑凑都是好看的五官，却怎么生出了薄情的像。窗口处有一竹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你瞧他不过是往窗口处随意一坐，浓密的睫毛就形成那样好看的弯弧，若再执一卷书，入画都是文弱的，偏偏的，眼睛里藏的强势又好像要把人冻成冰雕。顾千丞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脖子，“皇兄好像在瞪我。”

“好像是。”

顾千丞又说，“他好像不太开心。”

秦邀月一言难尽的反问，“你皇兄，有什么时候开心吗？”

顾千丞哑口无言，接着又问道，“因为我们没带他出来玩？”

“你刚刚叫他了，他不是不乐意？”

秦邀月等人再回首去看时，窗前已经没人了，只有竹帘还在轻轻的晃动着。秦邀月竟觉得方才一幕实在刺目极了。“我觉得，皇兄总是一个人，要不我还是回去陪他吧？”

顾千丞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难受，像千百根针骤然插进心脏。在南梁，父皇不喜，兄弟不合。他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很好融入了这个貌合神离的皇家，但楚墨不愿意迎合，即使是在父皇没有厌恶他至深的那一段时间，他也没有刻意讨好父皇，说上半句的软话好话。他一直独来独往，承受父皇无理的要求，把每一件事都办的精细，到头来，父皇越发厌恶。为什么呢？顾千丞不解。他看楚墨一个人，便时常会上去跟他搭挂，可是楚墨不领情，成天都是那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也会累。“你皇兄性格不合群，你再去找他，他也不会跟你出来。还不如去买些好吃的招待他。”

也对。顾千丞平常厚着脸皮问个两次三次，楚墨也不会心软。思及此，几个人没有再耽误下去，随着人流往前面走。路上有些杂耍的人，喷火吐雾、圆盘顶碗，无所不有。引来了许多百姓的叫好顾千丞行走江湖，看腻了这一些，秦邀月和封鸣也没有兴趣。摘几支糖葫芦边走边吃，顾千丞含混地晃了一下手中的另外一只糖葫芦，“把这个送给皇兄，我小时候特别爱吃这个，给皇兄皇兄也喜欢。”

秦邀月怎么也想不到楚墨‘很喜欢’是什么概念，毕竟在过去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楚墨表达的方式都是内敛而腼腆的，从未直白地说过喜欢什么。但依着楚墨如今不食人间烟火的劲，秦邀月依旧想像不出楚墨吃糖葫芦吃得如痴如醉的模样。“王爷早就不吃这个了。”

封鸣一言难尽看着他们两个吃得欢快，“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也就你们两个不嫌丢人。”

“封鸣，你就是跟着王爷久了。南梁哪一条法律规定糖葫芦只准小儿吃。”

顾千丞晃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现在想想，小时候的皇兄还好一些，最起码开心就是开心。”

似回忆起当年的楚墨，顾千丞的表情变得异常愉快。喇叭唢呐、敲锣打鼓之声远远传来，两边的人自动退让。长街的尽头涌进来一堆穿着奇异的男女老少，他们脸上皆涂着浓厚的粉墨，双颊涂着一团大红色腮红，踩着长达四寸的高跷，看上去颇为喜庆。“唔，是高跷秧歌，没想到这地方还延席着这种古老的东西。”

顾千丞饶有兴致。他们手中抽着长长地丝带，时而会晃到人群。“噗嗤。”

顾千丞抓走头发上面的，他面前涂着浓妆的小女孩颇为不好意思，慌慌张张地踩着高跷离开了。“怎么了？”

“那个是个男孩，就是穿了女装。”

“这你都知道？”

“很明显啊。”

封鸣无语，最明显的就站在你旁边待了几个月你都没发现，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秦邀月嚼着顾千丞递过来的麦芽糖，高跷秧歌后面又走来另外一个队伍。那队伍都是一群披着丝巾的老婆子，人手一个篮子，往人群中撒着谷子稻米，一群人扑上去抢。顾千丞被挤得几乎变形，三人闪到一家酒楼下避难，顾千丞极其不理解，“不就是一些细碎的东西么？就算抢到了也没用，弄一颗谷子还能生饭不成？”

秦邀月把嘴巴里甜的发腻的麦芽糖给嚼完，“今天是丰收，就求一个寓意罢了。平日里哪舍得这样铺张。”

“走吧，前面好像开了集市，你不是说要给王爷买东西吗？这个没什么好看的。”

集市里卖的多是一些秋收之物，每一个村民脸上都洋溢着纯朴的微笑，时不时彪出来的一句家乡话也是这里的特色。七斤半的方言和他们当地的名字一样十分粗糙，顾千丞也能说上两句，时不时跟路边摆摊的大爷大妈卖弄一下嘴脸，也能省下好大一笔钱。三个人集市逛了一半，顾千丞怀中已经都是大包小包的了，不知这家伙抽了什么疯，突然良心大发，深深觉得愧对楚墨，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才好。“你买这么多有的没的，真当自己出来游玩？再说了，无事献殷勤，你皇兄不觉得你心里有鬼才怪。”

“把皇兄自己晾在客栈就不对了。”

顾千丞不服的辩驳。秦邀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但是……这些东西，你觉得你皇兄真的会接受吗？”

“那你说什么是皇兄喜欢的。”

秦邀月指着一个摊子，那个摊子卖得是泥人，店主坐在店后面，拿着一坨泥捏着。“这个，皇兄怎么可能会喜欢？”

“去捏一个王爷的样子啊。”

秦邀月说完，自动走到摊子前跟店主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