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入凌萱的眼里，淡薄的声音又低又磁，她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小鹿乱撞。“楚墨！你竟然敢把本宫的弓弄坏！”

楚寒也被楚墨慑得半晌没回神，回过神发现自己得窘态，一下子恼羞成怒。楚墨唇边挑出一抹冷笑，“本王有何不敢？”

“你你你——”楚寒的手指几乎要戳进楚墨的眼睛里，楚墨厌恶地皱了皱眉，“还不走？”

言罢，兀自转身离开，临走前似乎还往秦邀月的方向瞪了一眼。三个人便跟上了楚墨的步伐，顾千丞啧啧赞叹，“要我说，我皇兄的箭术才是天下一绝，这也太好看了。”

秋牧野道，“不过听说王爷不常动箭。”

“是不轻易动箭，他一动箭就一定要见血的，除去打仗，在平常他不会特地去钻研箭术。不动怒、不动箭。”

顾千丞解释道。楚墨牵起了在前面晃尾巴的马儿，踩着马镫上了马，凌萱可怜巴巴地拽了拽他的衣角，“王爷，妾身没有骑马，您可不可以带上妾身，妾身害怕。”

楚墨凉笑，将自己的衣摆一点一点地从凌萱的手里夺回来，“凌萱，害怕什么？你杀过的人都陪着你呢。你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不必害怕。”

凌萱面白如雪，呆呆地看着马匹上的青年，他眉眼之间蒙着一层淡淡的戾气，红枫掩映，悠悠飘落一片，他抬手接着，越发衬托皮肤细腻白皙。他将枫叶放在掌心，一点一点地碾碎，“凌萱，时至今日，莫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我之间，本无可能。”

掣着缰绳，掌中红色枫叶碎片飘飘扬扬，随风而散，落满了楚墨的去路。凌萱不甘地握紧双拳，徒然不顾脸面地大喊道，“王爷！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妾身一点机会？”

楚墨头也未回。滚滚泪珠从凌萱娇美的脸上落下，她遥遥看着楚墨的背影，一如当年初见，他未曾回头，她目光痴痴。记忆中的少年身形并未如此高大，此刻已挺拔如竹，节节抽高。枫叶落得快了，只见原本一马当先的楚墨身侧已经立了另外一个影子，那人不知道在楚墨耳边说了什么，自己兀自哈哈大笑起来，楚墨侧身看她，眉目虽冷冽，但依旧有几分难言的缱绻温柔，马匹也悠悠然地随了她。一如当年，那女人只要大声喊一句：“宋宸！”

他便会掣住缰绳，在原地等着她骑上去，听着她说说笑笑，侧过脸眉眼之间尽是无奈与宠溺。物是人非的，难道只有她凌萱而已吗？凌萱不甘心，指甲紧紧嵌入皮肉之中，泪痕未干，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凌厉，秦邀月察觉到了，回头冲她挑了挑眉，阳光沐浴之中，露出一抹深深的、讽刺般的笑意。“秦暮？”

顾千丞疑惑地问，“怎么了？”

顺着秦邀月的目光看去，顾千丞不仅微微抖了一下，嘀咕道，“这个眼神，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不是，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你？”

秦邀月转过头，耸了耸肩，“我怎么会知道，妒忌我的美貌？”

这话一出，顾千丞和牧秋野都绷不住笑了一下，秦邀月黑着脸，抖了一下自己的马鞭，“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好歹给一个面子是不是？”

顾千丞清咳一声，将自己溢出唇角的笑压了回去，“秦暮，你一个大男人还意思说自己貌美？你这脸皮已经操练得炉火纯青了。”

“殿下，男人就不能貌美了？城北徐公了解一下。”

秦邀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纳闷地问，“你当真就不觉得我比凌侧妃好看吗？”

也可能是心里的凌萱面目可憎，她从来没有觉得凌萱好看过。顾千丞哈哈大笑，“好看好看，秦暮最好看了，谁说她不好看我跟他急。”

“不好看。”

楚墨淡薄地说。顾千丞脸色一僵，嘻嘻道，“皇兄，你这不是刻意和臣弟作对吗？”

秦邀月不服，“王爷，属下哪里不好看了？”

“哪里好看？”

楚墨瞥了秦邀月一眼，不清不淡的反问，“天庭太饱满，鼻梁不够挺，不男不女。刻薄之像。”

秦邀月：“……”说到生得刻薄，明明楚墨生得比她刻薄多了，顾千丞都说她只是生的女气，不是不男不女好吗？顾千丞乐意看秦邀月吃瘪，他拍了一下秦邀月的肩膀，同情地说，“皇兄的评价的确有失公正，我觉得你只是像女的，没有不男不女。”

牧秋野睁着眼睛瞎着安慰，“并没有二位殿下说得如此糟糕。”

秦邀月语速极快，“多谢安慰。顾千丞再他妈捏我肩膀说我是女的，我把你脑袋拧下来，滚。”

顾千丞不依不饶，秦邀月果真威胁似的将他往马下带了一带，顾千丞立刻出声求饶。毫无尊严可言。牧秋野看着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诧异地挑了挑眉，虽说顾千丞平易近人，但一般的下人也不敢与他这样说话，不止如此，还有楚墨，他也不排斥秦邀月的靠近。红枫林的狩猎比赛一共三个时辰，中午是不需要回皇帐的，捕到什么便就地烤了，有一个监督官负责记录，将他们吃的猎物计入账中。秦邀月一路走来，闻到了许多猎物的味道，随手抓过顾千丞的弓要射一只鸟，顾千丞忙抱住他的弓，“不可杀生。”

“敢问九殿下，你想饿死吗？不要跟属下说你平常只食素，你干脆剃度出家算了。”

秦邀月又要抢弓。顾千丞紧紧抱着，底气十足地说，“吃肉可以，不能当着我的面杀生。”

秦邀月双手摸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爆粗口，虚假地笑了一下，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那殿下想吃什么？”

“不吃一顿，应该也没事吧？”

顾千丞犹豫地说道。说完，肚子就不给面子地叫了起来。秦邀月面无表情地拿出怀中的弹弓，搭上一块石头，顾千丞又上来夺走她的弹弓，“不行。”

秦邀月循循善诱，“殿下，你看看，如果不吃他们，我们肯定要饿死，我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死了太不值了，偶尔违背一下道德，也不是不可以。”

“口腹之欲。你能战胜的，你连北漠大军都能打退，还怕这……”秦邀月满脸诚恳，“我真的战胜不了，求求你，玛丽亚。”

顾千丞皱了皱眉头，“你叫本皇子什么？”

秦邀月趁着他不备，飞快将弹弓中的石头放开了，奈何石头威力不够，只打到了不远处的树上，惊动了树上栖息的鸟儿。秦邀月哀嚎了一声，楚墨依旧在不远处的树下倚着，一只手捻着一片红色枫叶，侧着身看着不远处的闹剧，眉间微微凝着，不知在想着什么。顾千丞锲而不舍，秦邀月最后放弃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殿下，要不我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地瓜啊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