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上前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地立在了中间，“陛下，属下去过。”

“秦暮？你去红枫溪做什么？”

秦邀月大大方方地说，“水不够了，属下去取。”

南梁帝又问道，“当时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秦邀月摇了摇头，“属下丹心一片，若听到他求救声，自然会上前搭救。”

许是她的声音、表情太过于正直，旁人若摊上这种事情，定然是避之不及的，秦邀月却第一个站出来，南梁帝暂时找不到疑点，便道，“先下去吧。”

秦邀月拱手，未退下，人群之中冒出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她指着秦邀月的手在发抖，呜呜地哭，“陛下！娘娘之前着人跟着她！后来那几个跟着她的人也没有回来！定然就是这个秦暮搞得鬼！”

南梁帝目光如炬，“秦暮，你可有话要辩驳？”

丫鬟这种插嘴的举动以下犯上，但南梁帝却没有追究，反而是信了她的话。他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忘记要折断楚墨的羽翼。秦邀月在心里冷笑，面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她头垂得极低，“陛下，属下不知道什么人，请恕属下不敬，属下去打一个水，侧妃为什么要叫人跟着？”

丫鬟面露窘态，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那是、那是因为侧妃担心你对王爷有什么龌蹉的心意。”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秦邀月生气地说道，“属下对王爷自始自终都怀着敬意，他是属下最为崇敬之人，属下怎么可能会对他心怀歹意？”

她转了转眼珠，“再则，就算侧妃怀疑我对王爷不利，跟着我做甚？看看我有没有藏刺客，随时要刺杀王爷？”

丫鬟毕竟只是一个丫鬟，秦邀月三两句话就堵得她哑口无言。凌夫人用手帕点着眼泪，“我女儿素来不喜欢你，怀疑你藏了刺客，又有什么不可能？”

“陛下，这是污蔑！”

秦邀月想了想，“陛下，若是不信，等侧妃醒来，一问便知，何苦在这里与我纠缠？”

她振振有词、胸有成竹，确实不像是心中有鬼的。顾千丞也上来帮秦邀月说话，“父皇，此事还需明鉴，秦暮取水之时，侧妃还好好的跟在我们后面。是过了一柱香才不见的。”

凌侧妃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经是彻骨的恨意，仿佛料定了秦邀月就是凶手，“那也有可能是她取水后心生歹意，将侧妃撸走。”

秦邀月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做出让步，满脸俱是委屈和无可奈何，“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你这是承认了？”

凌夫人咄咄逼人。“凌夫人已经料定了属下就是凶手，属下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这种无谓之争，属下不想做。”

她抿了抿唇，十足执拗地说道。这副模样，完全就是被冤枉了无处可说的委屈。“你……”凌夫人气极。“够了。”

南梁帝烦躁地摆了摆手。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发抖着说道，“陛下，侧妃醒了。”

秦邀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这下可好。属下问心无愧，请陛下明察。”

南梁帝管不上审其他人，他由太监扶着下了龙椅，拉着唇角说道，“宁王，秦副将，随寡人一起看看，真相自然大白。”

秦邀月恳恳地低头，“是。陛下。”

楚墨是凌萱的丈夫，本该第一时间关切，如今却依旧默不作声。这让凌夫人十分恼怒，连连瞪了楚墨许多眼。楚墨波澜不惊，凌夫人的所有恶意都照收不误。凌萱被安排在了小帐之中，旁边围着的丫鬟正不断给她擦眼泪，她柔美的面容憔悴，唇瓣红肿着，都有两排细小的针孔。凌夫人眼泪流得更凶了，将立在凌萱床边默不作声的凌太傅推开，自己抓着凌萱的手呜呜哭泣。秦邀月心中泛起一阵涟漪。真好。凌萱受了伤，多少个人哭泣流泪。“我的儿！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凌夫人埋在凌萱的脖子之中，心疼的拍着他的背。南梁帝难得生出一丝怜悯，没打扰他们两个。凌萱眼角的泪珠又克制不住了。双唇颤抖地，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痛苦的手在虚空之中抓着，眼睛之中透露着一丝无声的惶恐呐喊，终于咬碎了牙从齿缝之中吐出一个破碎的字，“……秦……”凌夫人俯得近，听出了凌萱咬得死紧的字眼，她一下睁大了眼睛，指着人群之中的秦暮，“秦暮！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

南梁帝一双沉沉鹰眼也锁定了秦邀月，秦邀月拼命地摇头，茫然地看着凌萱，“侧妃。属下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属下没有！”

顾千丞看秦邀月这样无辜，心底生出来的狐疑随之消散，换上了一种极深的惭愧。怎么能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怀疑秦邀月呢。“父皇，此事存疑，请父皇明察。”

他硬着头皮上前帮秦邀月说话。顾千丞本人极爱多管闲事，南梁帝对此见怪不怪，但他很少会这么公然的维护一个人，南梁帝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的反问道，“寡人着实好奇，什么地方存疑了？”

顾千丞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存疑，他嘿嘿笑了一下，像平常一样跟南梁帝撒娇，“儿臣就是凭着直觉嘛。”

“寡人有与你说笑，闭上你的嘴巴。”

南梁帝冷冷地说。顾千丞面露委屈，撇了撇嘴，“是。父皇。”

秦邀月感激顾千丞无理由的信任，她冲顾千丞露出一个诚挚的微笑，顾千丞递了两个担忧的眼神。南梁帝拂袖，“凌萱，你说说。是不是秦暮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