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露出了秦邀月想要的表情，带着几分不甘、几分不满，又只能抿着唇沉默，怎么看怎么委屈。“你喜欢她么？”

秦邀月这句话就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在里面了。林渡没声好气地看着她，“你又要作弄我么？”

平日里秦邀月如何拿林渡寻开心，他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不可能用这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跟秦邀月说话。几乎是给秦邀月的那一句话打了一个实锤。秦邀月歪了歪头，“好吧，你就当我在作弄你吧。我要告诉你的是，弦音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和她一起。”

林渡唇瓣颤抖，“那你……”“都说了，就当我作弄你。”

秦邀月很平静地拍了一下林渡的肩膀，“我一直在怀疑她嫁不出去。你如果受得了她，你就上呗。”

林渡不太喜欢秦邀月这般贬弦音，当即就给弦音辩驳起来，言辞之诚恳，包含着弦音如何一拳打爆他的头等等。分明是受了虐，却还是满脸的幸福。秦邀月默默地思索着林渡何时三观崩坏的，估计也就只有林渡这种英雄才可以受得了弦音了。林渡也只有在谈到弦音的时候才这么滔滔不绝，秦邀月听得都有些腻烦了，好容易才走到起居所，秦邀月迫不及待地跟林渡告别，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莫柯没敢睡床上，他在离秦邀月不远的地方打了一个地铺，开门动静太大，他用手肘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困惑地问，“主子？”

秦邀月把外套卸了，兀自往床上钻，“没事。就是我该收回自己之前的那一句话了。”

莫柯不明就里地躺了回去，秦邀月把灯给灭了，“什么话？”

秦邀月闭上了眼睛，“弦音嫁不出去的那一句。”

莫柯轻笑了一声，“原来主子你不是本来就在开玩笑么？”

“什么意思？你喜欢她？”

秦邀月翻了一个身，侧着身体看着床下的莫柯。论胜算，如果两个人都喜欢弦音，莫柯的几率应该大一点，倒不是说彼此知根知底，是两个人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不是主子理解的喜欢。”

莫柯说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是主子嘴里说得那一种喜欢。”

秦邀月猜测道，“迟夜？”

其实也不用猜测，毕竟两个人是搭档，除了迟夜，弦音也很少跟另外的异性接触。“嗯。”

秦邀月抓了一抓头皮，“不对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按理来说，莫柯这么迟钝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秦邀月不至于这么久都看不出来，就是林渡他不爱说话，秦邀月一试探还是露出了马脚……莫柯耐心地跟秦邀月解释道，“我原先也不知道。那次去迟夜的房里，无意间看到迟夜在写弦音的名字。整整一夜。”

秦邀月纳闷地问，“是我还在西凉的时候？”

“是。那时候迟夜身上的经脉还没有被费，就连我都打不过他。他那时候意气风发、一身傲骨，说要攒够聘礼再告诉弦音，谁知……”莫柯顿了顿，似乎是不忍再说下去了，“不知他是不是还会跟弦音表明心意。”

“迟夜和弦音天天腻在一起，也没看迟夜有什么动静。”

秦邀月平静地翻了一个身，把手肘都枕在脑袋下，“估计是不会了，他如今武功废了一半，你说说，弦音对迟夜有没有那一种感情？”

莫柯摇了摇头，又发现秦邀月没办法看到，便徐徐答道，“我看不出来，弦音和迟夜相处得很平常。主子方才说得那个……”秦邀月揉了一下太阳穴，“他应该也不会说。弦音对他肯定没有感觉，非要说有点什么，大概是弦音特别想要打爆他的头或者特别想要知道他学的是什么门道。”

秦邀月说完这一句，莫柯那边迟迟没有动静，秦邀月以为他睡了，自然地闭上了双眼，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之时，莫柯又问，“主子，你呢？你有没有打算和王爷再续前缘？”

秦邀月思索了片刻，笑道，“说没有肯定是骗你的，我从十七岁就仰望着他、喜欢着他，一直到……”隔墙有耳，之前柳卿词派人来监视过，秦邀月不方面说得太通透，“怎么说也是大半辈子了，哪里能说割舍就割舍？”

莫柯犹豫地问道，“那主子是打算……？”

秦邀月说道，“没什么打算的。顺其自然呗。我不一定非要和他并肩，走在他后面也挺好的，只要能看得到他。”

莫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这个为什么可以是很多种含义，为什么不跟楚墨在一起？为什么不去跟楚墨表白，但在秦邀月耳朵里，莫柯的意思只有一个；为什么不跟楚墨坦白。秦邀月之前也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她现在大概能回答了。她说道，“很简单啊。你想想，我这条命和偷回来的差不多，我真怕我再出一些什么意外啊，那到时候，楚墨又要失落一次、堕落一次，他已经没有人样了，勉强靠着仇恨活着，我不能真的看着他、甚至亲手把他弄成鬼吧？”

莫柯有些不满地说道，“主子。之前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秦邀月去世，崩溃的怎么可能只有楚墨一个人？“我知道。”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邀月心中就隐隐有一种预感，她总觉得，自己活不久了，她或许会回去，或许就真的死了，她不确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它就在那里，秦邀月也选择了相信。“主子在害怕么？”

“嗯。”

“……”秦邀月这么直白的承认，莫柯反而有几分不知所措，他默默地抿了抿唇，不再说话。……莫柯回来这一件事，秦邀月还是要告诉楚墨，若莫柯要在阳光之下存活，唯有楚墨出面，为他在军营里面谋得一官半职。秦邀月没有打算再让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回到虎穴龙潭了，她把早餐送去给莫柯，就去校场寻找沈执。沈执在练习箭法，身后是指导他的斥西侯，与他一起训练的还有几百个士兵，秦邀月在一群人中找到了沈执的人头，还没走过去，就被秦将军给叫住了。秦邀月转了个头，“见过秦将军。”

“你怎么来了？要负荆请罪么？”

秦将军手上拿着一柄长剑，看样子方才是在与旁人切磋。秦邀月在早膳之前就找到了昨晚看见林渡的人表明了情况，如今整个军营都知道秦邀月一刀把石头给劈成了两半。秦邀月汗颜，“将军，我、我这真不是故意的，不如从我这个月的月奉里面扣？”

秦将军没声好气的用剑柄拍了拍秦邀月的头，“你知不知道那个石碑上面的字是谁提的？”

秦将军的脸色太过于严肃，秦邀月嘻嘻道，“总不会是先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