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热未退,现在也是脚步虚浮,说完还险些摔倒,扶住了门框才勉勉强强稳住了身形。“沈副将!”
士兵焦急地上去要搀扶他,却被他明确的举手阻拦了,他费劲地敲了敲门,声音沙哑地跟外面地人说,“我、我要见齐王殿下,我想告诉他当年事情的真相。请你们帮忙。”
说完,浑身脱力一般的瘫软在地上。这次众人倒没有上去扶了,他们不知道沈执和齐王的往事,现在都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并不认为此事能让齐王动什么恻隐之心。偌大的房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良久,在众人都要劝沈执不要执着的时候,门竟然被打开了,两个人过来架起他往外走。一行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有一不明情况的人还不忘记抱怨,“沈副将怎么这样,他去求齐王,对得起南梁吗?”
“就是,他这是在通敌卖国。”
“……”秦河冷静得很,他抬起眼眸冷冷扫了说话的人一眼,“闭嘴吧,你们以为,沈副将想要跟齐王服软吗?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殿下明确的吩咐过他照顾好秦暮……”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秦暮死了,他绝对也没有那一个心思苟活于世了,他宁愿对不起南梁,都不可以对不起宁王,说到底他舍不得违背宁王罢了,你们的嘴巴放干净点。”
秦邀月是女人这一件事情虽然没有得到他本人的证实,但沈执实在没有必要骗他,加上之前秦邀月不愿意和他们共欲同眠的种种行为,他很轻易就相信了这么一个事实。相信归为相信,想要做到接受还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毕竟和她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一直以兄弟的身份自居,突然来一个这么转折,他该怎么面对自己昔日的调侃?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秦邀月像女人了,这哪里能不像?她本来就是啊……他心里有短暂的别扭,更多的确实一种淡淡的感慨,她一个女儿之身在军营里混了这么久,还混的比自己好不知道多少倍,身手更是比他灵敏了不止一点点,如果不是沈执替她点明性别,怕是她想要隐瞒多久就能隐瞒多久……她一个女子之身,是经历一些什么才能变成今天的样子?不过这些都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秦河甩了甩脑袋,将所有的想法都甩了出去。面对的是少数人的嘲讽和多数人的沉默——“嘿,我说秦河你是不是搞错情况了,你别以为有秦副将罩着你你就了不起。别给我在哪里装什么兄弟情深,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另外一人也讽刺道,“就是,不就是仗着自己和秦副将有那么一点私交么?不是我说你,跟一个喜欢男人的玩意这么亲密,就为了你自己的功名利禄,你恶心不恶心?”
“……”站在秦河这一边的人也有少数,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有些接受不了秦邀月和楚墨那一段扭曲的关系,他们提到这一个点,无力辩驳两句便沉默下来。“你们闭嘴。秦暮喜欢什么样的人是她自己的自由,你们没有他们的本事,就少他妈的那里置喙,我看你们就是妒忌她。”
秦河冷冷地说。“妒忌?妒忌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人?”
眼看着他们两边就要吵起来,秦河呵斥道,“我都说了多少次别吵了!你们是嫌我们战败被他们笑话的还不够?还要来一个内讧?别忘记了这里是哪里!也别忘记我们目前的身份!”
虽然还有人面露不屑,但为了不让北漠看笑话也都安静了下去。秦邀月不舒服的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她有些不舒服地扯了一扯袖子,眼看着扣子就要崩开,秦河眼疾手快地给她盖上了一层被子。“秦河。我看秦副将这样怪难受的,我们偷偷给他抹一下吧,不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到沈副将出来的时候。”
一个与秦邀月比较亲近的士兵过来说。秦河终于明白沈执为何要冒着风险告诉他真相,他如果不知道真相无论沈执临走前多么郑重其事的交代,他现在怕是都会动摇,再劝上一句两句的,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给秦邀月抹酒精。好在沈执跟他说了,要是她再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了身份,还被这么多男人看光了,估计她下半辈子的清誉都丢了一个一干二净了。他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教训道,“你忘记沈副将之前说过什么了?不要站在这里碍事,一边去。”
说完,还不忘记挥挥手,站在床边好好保护她。“秦河。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现在秦副将随时可能死,万一真的在这里走了,我们怎么和宁王交代?”
有人依旧苦口婆心。秦河冷笑着拍了一拍那一个人的脸,“你小子不要整天给我在这儿白日做梦,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多大的几率能走出去?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他在这里死了也是自己的命。”
一行人面面相觑,压根不敢相信这种大不敬的话是从秦河嘴里冒出来的,毕竟此人是军营中最为圆滑人之一,随时都准备好一套完美说辞对付各种情况,面对秦暮这一个兄弟更是百分百的操心,怎么会说出让自己兄弟死生由命的这一种话来?“你疯了。”
那人摇了摇头,要抢夺过他手中拿着的酒瓶,“秦副将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说出这么畜生的话,秦副将简直就是瞎了眼睛,你不上是吧?我来。”
这人没有什么坏心,秦河耐下性子说,“听沈副将的话,秦暮不会死的。相信我,等沈副将回来!”
“等等等!我们等得了,秦副将等不了!”
两边的气氛再度僵硬起来,眼看着他们就要吵起来,床上的秦邀月开口了,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轮胎倾轧沙砾,“听秦河的,我、咳咳、我没有事,不用你们几个给我操心。”
方才说过秦邀月坏话的人不由得有些尴尬,搓鼻子的搓鼻子、盯脚尖的盯脚尖。“……秦、秦暮,你没事吧?”
他们之中,最紧张秦邀月的还是秦河,见他醒来直接跪在了床头柜旁。秦邀月费劲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喉咙表明自己说不出多少话,最后吞吞吐吐地蹦出一句,“别碰、我,等、等沈、回来。”
秦河俯耳倾听,明了地点了点脑袋,“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秦邀月这才再度合上双眼,沉沉入睡。……再度醒来,已经是天际昏暗,房间内掌着一盏灯,烛火发出微妙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