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冷笑道,“你到现在还要和我在这里内讧吗?”
“我哪里敢啊?”
那人又是一声嘟哝,略带几分不满地说道。“行啊,不想救沈执,是吧?”
秦邀月目光微冷,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道。“不想救沈执的,给我出来。我不强迫你们,你们想不想死是你们的事,没人能够左右。”
不想死的人多了去了,能来战场上打仗的未必都是不怕死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怕死的,尤其是那一部分散军。好巧不巧,在秦邀月这一个房间的就多半都是散军,他们跟秦邀月的时间最长,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麻烦也就麻烦在这里,他们都很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实际上嘴上狠,手上却没有这么狠。她话这么一下来,竟然真有不少人站了出来,更甚者还有几个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全然不知道这一件事意味着什么似的。秦邀月暗骂了一声,她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再加上身上的伤,这一些人再不配合,她就真的只能看着沈执去死了。当初不应该这样笃信自己的实力,让弦音他们都离开的,秦邀月冷眼扫了他们几眼,笑道,“好、当真是好极了,你们几个是好样的。”
不愿意再与这一群懦夫多说什么,秦邀月转身往被窝里一躺,背对着他们琢磨起其他办法来。让他想想,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人……要怎么样才可以见到那一些秦家军……身上的那一些伤口终究是一个累赘,无论她有多集中精神想事情,它们都或多或少分走了一些注意力,疼痛细细密密地漫上来。秦邀月皱了皱眉,闭上眼睛挨过这一次疼痛。士兵们面面相觑,有几个耸耸肩撇撇嘴,回到各自的位置去睡觉了,有两三个面露焦急,走到秦邀月跟前,说道——“副将怎么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沈副将啊。”
“是啊。秦暮,他们没有良心,我们不能也真的不管沈副将吧……”秦河有些担忧地在旁边说道。秦邀月翻了一个身,面对着他们说道,“人各有命,他们不想救就不救吧,沈执为人低调,也不是那一种会到处施人恩惠的,你们要救他,我会记住的。但是我现在真的毫无头绪……”有人咬咬牙说,“要不,副将,你就想办法出去吧,我们替你瞒着。”
秦邀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里五个人,他们十多个,你们怎么瞒着?他们发现,为了保命肯定会揭露我逃跑这一件事,倒时候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他们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的坦白免于一死……”顿了一顿,才说道,“而且我就是走了,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身上又是重伤,逃不出去的。”
他们一个两个面露绝望,说道,“那怎么办,难道沈副将真的要死了吗?”
秦邀月被他们说得心里也有些难受,不是说沈执会不会死,就是他真的不死,看他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再跟从前一样在沙场之上驰骋了,但是他是一个这么骄傲的人,这一件事,他又怎么接受?秦邀月真的不喜欢沈执这一种人,太过于重情重义重承诺,什么都比自己的命重要,他们两个本来毫无交集,却因为别人一句花非要赴汤蹈火,这样值得?别忘记了,是他自己说过自己还有家人要照顾的。比起这一些人,如凌萱秦清云这样的人她心里虽然恨得要死,但是利用起来敲打起来确实爽快,这么一个重的人情要她怎么还?去他们沈家门口负荆请罪?去跟沈家列祖列宗告诉他们,他们生出了一个多认死理的后代?饶了她吧。“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再怎么吵也吵不出所以然来。”
秦河见她面露烦躁,当即说道,“下去吧,让秦副将好好想想办法。不要打扰她。”
秦邀月冲他微微一笑,翻了个身,继续想下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秦家军,她原本以为楚墨会在自己身边安插几个暗卫的,但想来他们那一边的状况也不客观,因此那一些暗卫都赶了过去。要找到秦家军就必须要再出去一次,但一间一间地翻找房间实际上也是一种很危险的动作,她必须要提前打听好秦家军的去向,可是秦家军他们为人低调,在这里和那一些普通的士兵差不多,没有什么存在感,她也不太记得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了,敌军也不会在意这么几个平凡的士兵,要打听的到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沈执的性命,只能冒险一次。待到明天晚上……不行,沈执身上的伤很重,虽然她能肯定齐王暂时不会真的置他于死地,但是也保不齐大夫能不能救活他,晚上是好行动,但是多一刻沈执就多一点危险。明日吃完早膳,保证他们不会过来,就要动身。大概计划完,秦邀月闭上眼睛又要睡,谁知刚刚闭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齐王到底想要什么,他们这一些俘虏一天到晚也没有事情干,就是让他们在这里坐吃等死……“秦河。”
秦邀月低声问道,“齐王有没有叫你们干什么事情?”
秦河面露茫然,靠过来低声说,“白日里倒是有叫我们出去干活。”
秦邀月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齐王那一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比如,他有没有进攻京城的打算?”
秦河苦笑的摇了摇头,“秦暮。这个我们是不知道的,我们成天干的都是一些打杂的活儿,连靠近齐王的机会都没有,那一些北漠军对我们也是拳脚相向,我们怎么会知道?”
秦邀月点了点头。“欸。”
秦河幽幽地扫她,“我早就很想说了,不过刚刚的情形实在太复杂了,现在说也不迟,秦暮。你演的是真的好,半点纰漏也不出,你还当什么副将啊,去对面当奸细算了。把我们整个军营都蒙蔽了。”
秦邀月知道他在说得是自己隐瞒女子之身的事情,她无奈一笑,“我也是没有办法,当初修城墙的都是大老爷们,我一个女人去那里摆明身份不是明摆着要让你们欺负吗?后来也是……”清咳一声,说道,“后来也是为了接近王爷,不得不进入军营,这就更不能暴露身份了。”
秦河表示理解,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不过你这一身功夫毫不逊色于名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家人呢?不管你?像你这一个年纪的女子,在清河那一边早早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