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半夜,追兵没有赶上来,他们一行人到达了京城,秦邀月把马车听到了京城外边的桥上,京城已经落匙了,背着沈执下了马车,跟那照顾了沈执一天一夜的人说道,“前面官道有驿站,你去休息一下,这马车也还给你了。”
小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可是现在城门还没有开啊,你怎么说也要明天才能进城吧?”
秦邀月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快去吧。”
小厮点了点头,不再多做逗留。如今北漠兵临城下,京城处在一种戒严的状态之中,想要无声无息地闯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楚墨依旧给了他一线生机。事情回到她和楚墨深谈的那一天,她问完楚墨有多少兵力,楚墨除了回答三十万兵力具体分布,还告诉过她另外一个秘密。说来这个秘密还有关于顾千丞,便是那一个传言中十分邪门的古井,他第一次想要带她去探寻古井的真相时被刺杀了才没追究的那一件事。古井并没有什么灵异元素,那一些鬼怪传说都是根据古井下面的动静传出来的,而古井下面之所以会有异动,是因为楚墨在哪里挖了一条通往京城外的暗道。那一些私兵的传信时常会在暗道里面进行,干的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楚墨没有选择把暗道口挖在王府,而另外一个暗道口则在城外的一个百姓家,楚墨说那一个守着暗道口的人是他从前的管家,十分可靠,要她有事可以带上令牌去找他。现在就是时候了。秦邀月把沈执往上边拖了一拖,按着楚墨的指示去寻找那一个姓陈的管家,城外有一大片低瓦房,白色的墙上面有一些黑黑的痕迹,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这里是一些比较穷的老百姓住着的,因此房子和房子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四通八达的道路鸡犬相闻。秦邀月很快就找到了楚墨说的地方,走上去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再要敲第二次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伙子,大晚上的,干嘛呢?”
秦邀月惊骇地转头看向不远处拄着拐杖的老人。这人走路竟然半点声音也没有!她平时很警觉,身边有什么人第一时间都能发现,就算因为赶了一天一夜的马车疲惫了,也不至于连这么一些动静都听不到!更何况这一个老人还拄着拐杖!背上的沈执不安分地动了两下脑袋,再度开始说胡话。那老人脸色微微一变,三步并两步走上来,秦邀月警觉的后退一步,道,“你是谁?”
老人说,“你站在我家门口敲门,不是来找我的?还问我是谁?”
转而把目光放在沈执身上,“小执?”
沈执和楚墨是一块长大的,陈管家自然也是看着他们两个成长的,这么叫他倒也不奇怪。秦邀月紧绷了两天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去,她抿了抿唇,“陈管家。是王爷叫我来找你的。”
陈管家用拐杖点了点地,“我这儿平常冷清得很,也就那小子喜欢把人亡我这里带了,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啦。不过,小执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说来话长。我现在必须要先带她去看看九皇子。对了,我是秦暮。”
秦邀月冷静地说完,道,“我要通过暗道进京城,需要请你帮忙,一下子都耽误不了,沈执身上的伤很严重。”
陈管家沉重地点了点头,用钥匙打开了门,什么话都没有多问,直接把两个人引到膳房,推开一个木桶,下面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陈管家紧接着去灶台前用火星点了一盏煤油灯,交代道,“古庙离九皇子府远,你先去王府,叫上马车马夫去。”
秦邀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就提着那一盏煤油灯往甬道里面走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过后,从出口倾洒而入的光芒暗了下去,甬道里唯一的光明变成了秦邀月手里的煤油灯。甬道建得十分平整,秦邀月走得也很稳,绵长的呼吸在这漫长的黑暗之中成了唯一的生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执的呼吸徒然局促起来,他有些焦虑,在秦邀月背上胡乱的动,双腿还一直往外面蹬着,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秦邀月依旧稳稳地把人往前面带。“秋、秋……对、对不起、我、我……”沈执呼吸微弱,破碎的字眼断断续续地从嘴里面蹦出来。秦邀月安抚般地说道,“沈执,不用对不起了,那就是一个畜生,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别怕,一切都会结束地。”
秦邀月说完,能感觉到自己暴露在外的脖颈湿润了,大抵沈执又神志不清,分辨不出事现实还是幻境了吧。叹了一口气,秦邀月脚下的步子就越发迅速了一些。“我、我喜……”背上的沈执又说,“妹……”“你喜欢他妹妹?”
秦邀月小心地问。沈执嘴里又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哀鸣,“呜……”秦邀月不再追问,继续背着他往前边走。甬道里太黑了,秦邀月走着走着错生了一种自己和沈执会永远被困在里面的错觉,这种错觉很快也结束了,他们走到了尽头。秦邀月推开眼前挡着出口的巨石,来到了古庙里面的那一口枯井前,两根长长的藤蔓在自己面前垂下,是协助她上去的工具。秦邀月抓住其中一根藤蔓,用尽全力扯了一盏茶来多的时间,才把那一根藤蔓给扯下来,她用藤蔓将自己和沈执紧紧绑在了一起,确认他不会中途掉下去,用力扯了一下另外一根藤蔓,带着他慢慢地往上面爬去。沈执四肢软弱无力地垂着,口中依旧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什么。这个古井的井壁有一些凸起,方便人踩上去,秦邀月停留在其中一格,稍微歇息了一会,才继续往前面走去。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天空呈现一种铅灰色,滚烫的温度铺面而来,秦邀月擦了一下上的汗珠,咬牙忍者浑身疼痛,踩上最后一层凸起。两天多以来超负荷的运动,她又没有时间给伤口上药,现在估计血肉也已经烂得差不多了,秦邀月都能闻到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臭味了。的亏刚刚那个老管家没有认识沈执,不然保准以为他们两个是什么乞丐。双手撑着井壁,秦邀月背着轻的不可思议的沈执,来了一个引体向上,腿先回归到了实地,而后就是整个人——在这么一个紧张的时候,秦邀月听到了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而后是一些劈里啪啦的响动,好像是一些锅碗瓢盆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往前面看去,便看到一妇人跌坐在古庙之外,双手撑着身体不断往后退着,声音之中满是惊恐。“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