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了,若不是肚子太饿,估计他还能睡很长一段时间。摸着肚子先去了一趟膳堂,吃了一块烧饼以后才溜达着去了一下那一些集中病患的房间,房间有好几间,如今倒是没有听到呻吟声了,掀开帘子进去一看,负责看守的几个守卫跟他打了一下招呼,“暮先锋,起了?”
秦邀月笑了笑,“是啊,他们怎么样了?”
守卫竖了一根大拇指,道:“副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顾神医,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解决的?没想到你竟然能请到他出山,不简单呐。”
秦邀月反问道:“请他出山很难?”
守卫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道:“秦副将,你也知道,顾神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家居何地,听闻他当初游历北漠时,北漠国主患了一种怪疾,画了重金请他医治,他却并不领情,甩袖离开。”
秦邀月想了想,觉得顾千丞应该是抬讨厌那一个北漠国主了,又或者他得的病实在是治不了,这才没有管他。连要攻打南梁的西凉士兵都肯救,他能去游历北漠定然是太平盛世、两国交好的时候,那他便不应该对他又什么意见才是。“没事就好,将军和神医呢?”
秦邀月岔开话题。守卫挠了挠头,“将军忙活了几日,如今也休息了,不过还有几个营的兄弟没有医治,神医到现在还在配药施针。”
秦邀月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问:“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片刻都不曾歇息么?”
守卫摇头:“倒也不是,昨日他身边的那一个侍卫有强迫他去休息。”
秦邀月哑然失笑:“现在在哪?我去看看。”
守卫道:“就隔着两层帘子,先锋自去寻找。”
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瞧着他身边的守卫……和顾神医举止十分亲密,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若是说出去,怕是不出三天全天下都要知道顾神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如今战乱已至,自然无人敢多说流言蜚语,但秦邀月也不打算给他们两个惹事,便说道:“他们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是亲密了些,若要说大抵就是兄弟吧。”
守卫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秦邀月吃完最后一口饼才走进守卫口中指的地方,顾千丞半跪在正中间,借着烛火在给人施针,倒是没有看到旻的影子。秦邀月走到他身边,也不出声打扰他,待他施针完,抬了抬眼皮,张开苍白的唇:“你叫我来就是让我自己受苦,你享福的么?”
秦邀月道:“我也是奔波了三日,实在困倦的不行,九殿下勿怪。看你如今脸色这般差,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对穴位也颇有研究,剩下的你就放心交给我。”
顾千丞闭了闭眼睛,捶了一下无力的双腿,“扶我起来,动不了。”
秦邀月不假思索地伸出手递给他,用力将他整一个人拉起来,但也许是他半跪的时间太长了,整条腿都是酸麻的,如今一起来整个人就往前面扑,她又顺势伸出手一拦,堪堪扶住了他。顾千丞暗骂了一句,“方法昨日你也看过了,我现在是走不了了,你扶我去休息。”
秦邀月低头看了眼,“要不要按一按?”
顾千丞道:“你会?”
秦邀月四下看了一眼,道:“你房间在哪?我有给别人按过,看你帮我一次的份上,我也不好看着你残废了。”
顾千丞摇了摇头:“算了,我自己来吧,你睡得地方方便让我下榻吗?”
秦邀月皱了皱眉:“将军不至于连下榻得地方都没有给你吧?”
顾千丞回答:“他方才才去休息,我如今回去定然要打扰到他。”
秦邀月略怀几分促狭地道:“原来九殿下也不是完全不会疼人嘛。”
顾千丞斜了她一眼:“废话。不过我就不疼你。”
秦邀月笑着摇了摇头,让顾千丞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地扶着他去自己的房间睡觉,安顿完顾千丞以后,又回到原地,按着他交代的办法给其余人施针。不久就有两个守卫进来,他们手中也捧着一些工具,见到秦邀月还有几分诧异,放下托盘蹲在秦邀月身边,看顾不远处的病人,口中还有些诧异:“顾神医去休息了?”
秦邀月随意拿着一根熏香将那一些蛊虫逼到胸腔之间,飞速下针断了蛊虫出路,再用匕首挑开一层皮,利落地将蛊虫挑了出来,放在烛火上面烧。做完这一些动作,又镇静地将那一个不断挣扎的人给劈晕,这才回答他们的问题:“对。他太累了,我就来替了。”
说罢,将银针放在烛火上面消毒,看了眼面露震惊的两个人,纳闷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这么好看?”
其中一个守卫慢慢的熏蛊虫,凑得极近才谨慎下针,折腾了大半天弄出来一条蛊虫,另外一个守卫吞着口水,问道:“先锋,你也顾神医很熟吧?看你这下手的动作太熟悉了,不会是他的关门弟子之类的吧?”
秦邀月有些好笑:“他看上去哪里有这么老?我就是平常看多了一些书,懂得一些穴位罢了。”
他们两个挑出一只蛊虫的时候,他已经下手烧了第三只了,正要转身去帮第四个人。那两个人则是不断摇头,“有人说顾神医是能驻颜的,别看着他年轻,没准已经七老八十了,不然那医术怎么可能这么老练?”
秦邀月懒得跟他们解释,勤勤恳恳地去帮其他人引出蛊虫。那两个守卫心里纳闷,总感觉秦邀月不是再弄什么人,而是在摆弄一些牲畜。一个时辰过去了。秦邀月眼睛酸涩难耐,坐在一边休息着揉眼睛,问那两个守卫:“我们这里总共还有多少个人没有引出蛊虫?”
守卫报道:“大概还有七八千?”
秦邀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有一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正是刚睡醒的旻,他大抵以为顾千丞还在,进来时是边打哈切边走进来的,发丝散开,满身都是没有骨头的慵懒模样,看得在场的人无不吞了一口口水。等他意识到顾千丞不在,眼角挂着的笑意顿时淡去了,换上了几分警惕之色。他道:“千丞呢?”
秦邀月回答道:“方才太累了,我就让他去休息了。在我房间。”
指了一个路,又觉得很有必要在补充一句,“他是不想要打扰你,没有其他的意思。”
解释完,却又觉得有一点像是在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