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没有这一道圣旨意义确实不大，毕竟如今南梁帝大势已去，就算下了圣旨依着他平日里厌恶楚墨的地步，是一个人也能想象的到圣旨是怎么来的。楚墨此举私心较少，也是对自己父亲最后的敬重了。“陛下，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缺少帝王之相。”

楚墨的手缓慢地往下面挪着，慢慢地搭在了南梁帝的肩膀上，眼中的神色依旧十分冷淡：“您就放心把南梁交给我吧。”

南梁帝的身形被他罩了一个彻底，秦邀月看不到两人之中任何一个的状态，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打着哈切。“……逆、逆子啊……”南梁帝颤颤巍巍地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最后也不知道是妥协还是怨恨地叹了一口气，道：“去、去寝殿吧，那里有、有圣旨……你的。”

楚墨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松开了，抽出一方丝帕慢慢地擦手，闻言只是不清不淡地问道：“原来父皇也有过让我继国的打算么？”

南梁帝古怪地笑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来人。”

楚墨淡淡地道。来福立刻推门而入：“殿下。”

楚墨冷淡地道：“将陛下推回偏殿，从此以后，他便常住宣德殿了。”

来福躬身，道：“是，陛下。”

称呼上的改变没能让楚墨露出任何表情，他牵着秦邀月的手，侧身对他说道：“走吧。”

秦邀月回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之下发光的牌匾，问道：“楚墨，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楚墨脚步一顿，停在宣德殿门口，用指腹轻轻摩擦过秦邀月的眉眼，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任何东西对于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如今，唯有秦邀月例外。所以，秦邀月想要的，就是他想要的。秦邀月侧首，在他手被上微微亲了一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楚墨性子本来就冷淡，自己不在的那两年，估计他将不可为之事都做完了，许多从前喜欢的东西如今对于他而言或许都分外无趣。如果自己没有回来，他真的能继续撑下去吗？还是在替她报仇完之后，便会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自我了断。想到这里，秦邀月不禁有一些心悸，她将楚墨的手握的更紧，重复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楚墨的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眼中透露出几分狭促之色，没有再多说什么，拉着秦邀月一起往从前南梁帝的住处走。……金銮殿圣旨并不好找，况且两个人到的时候，金銮殿里面已经有一大群老臣再恭候了，看到他们两人，那一群老臣立刻就涌了上来。当朝了丞相是三代元老，若是再服侍完楚墨，就是服侍了四代帝皇，说出去也是一件风光无限的事情，此人已逾耄耋，头发稀稀拉拉，不过看上去倒是比南梁帝年轻一些，他率先跪了下拉，道：“殿下，你弑父篡位，是大不敬，上天是不会庇佑你的，还请你莫要糊涂了。”

另外一名阁老也跪下了：“殿下，还请你记住正统，就是如今陛下逝去，也该有储君继位。”

“……”一大群老臣唧唧咋咋，像是鸭子吊着脖子，比菜市场还要吵闹上三分，又像是一群为了价格斤斤计较的长舌妇，一个两个闹得面红耳赤。楚墨一直静静地听着，目光也从未在他们脸上多做停留。他们吵了大半天，见正主一眼不发，又担心他当真篡位，将今日发言之人都记一个清楚，回头一一找他们算账，声音便越来越小。楚墨一手负在身后，另外一只手放在腹前，平静地道：“各位阁老吵完了？可要本王暂时将金銮殿让出来，给你们吵完？”

他们说了大半天，该说的伦理道德、君臣纲常、孝悌之道都已经说了一个一个明明白白，结果楚墨这态度倒像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一大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委实不算好，一大群老臣都悻悻的，唯有那丞相不知死活，仍然在拼死劝谏：“殿下，陛下……”楚墨道：“陛下无事，本王不至于弑父，若是各位不相信，大可以去宣德殿看一看。”

转而顿了顿，又道：“不过父皇年事已高，如今风湿瘫痪，从今以后，你们还是叫他太上皇吧。”

一群老臣眦目欲列、目瞪口呆，既不敢相信他没有要南梁帝的命，又不敢相信昔日谦虚寡言的楚墨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诸位阁老不相信本王是正统，陛下却说，他已经拟好了圣旨，就在他的寝殿之中。诸位大可以随本王一起找。”

必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变色。能找到圣旨就能证明楚墨是正统，可陛下平日里对这个儿子的厌恶又不是一点两点的，圣旨上会写楚墨的名字吗？但看着他如此笃信的模样，诸位老臣心中又有些拿捏不稳。楚墨的才能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按理来说他们并没有这么厌恶他，比起楚寒，他确实更能旁人认可一些，可是在场的多半都是楚昊的人，如今他不在朝廷，素来安静的楚墨又谋反，实在很不是时候。但楚墨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一行人也束手无策，只能一起帮忙找一找圣旨。不到一会儿。他们就把帝皇的寝殿给搜查了一个遍，圣旨是找到了不少，但是都是空的，要么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还真的没有发现有关于即位的圣旨。老臣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禁不住跟着高高吊了起来，楚昊如今正在连日连夜的往京城赶来，他手上有兵符，也去召了一些其他边陲的士兵过来，届时阁老门有一半站在他身边，加上那一些兵力加持，未必就没有跟楚墨一争的实力。若是让楚墨先即位了，况且还是有圣旨的情况之下，想要再让他下位，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毕竟有了那一个圣旨他即位就是符合常规的，号令天下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楚墨接下来的行为很快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之前他们翻圣旨的时候他一直在门外恭候着，待他们都停下来，他才带着秦邀月走进来。诸位老臣之前一直未曾注意到秦邀月，只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楚墨身上。现在才看到他们两个相握的手，一下子又是惊愕又是恶心，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丰富。那丞相更是露出了惨目忍睹的表情，仿佛楚墨即位就要带着所有臣子血溅长梯、撞死在金銮殿之前的石狮子之上。楚墨松了手，而后在房间内找了一圈，手又在书和博古架之上找了一通，旋即冷淡的转了几个花瓶貔貅等玩物，再转到一方砚台的时候，书柜动了，它慢慢往左边移动着，而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