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思夜想生怕孙子受到半点委屈,午夜梦回也时常有它的身影,可是如今,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来告诉她,那个孙子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一直像一个傻瓜一样对那个孙子好,便是眼睁睁看她全部心思都扑在上面。贤妃脸上露出了怨毒之色,她紧紧地箍住顾千丞的肩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我绝对不相信这个是真的!你骗我!你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你是骗母妃的,浩儿、浩儿……”她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吼声让顾千丞抖觉得心悸:“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顾千丞被吓了一跳,连忙抱住贤妃,“母妃?母妃,你不要太激动,你……”还没说完,贤妃就重重地推开了他,手指颤抖着指着他,道:“不孝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用的儿子!竟……来人!去把江婉柔那刁妇给我抓过来!对了!还有那胆敢冒充皇孙的东西!都给我通通缉拿过来!”
如今皇宫乱如麻,哪里还有人有空听她的话呢,有两个侍卫象征性的看了楚墨一下,征求着他的意见。顾千丞重重磕头,一滴眼泪控制不住滑出眼眶,“母妃,母妃,儿臣错了,但是浩儿是无辜的,他还小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不要怨恨他啊!你不是最疼爱他了吗?”
贤妃用力地戳顾千丞的额头,那力道像是恨不得戳出一个血洞,她满目悲哀,“我疼他,那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顾千丞含泪道:“母妃,虽然他不是孩儿亲生骨肉,但是孩儿一直将他视如己出……”“蠢货!蠢货!”
贤妃崩溃的后退了几步,由贴身侍女搀扶着才免掉了摔倒的命运。楚墨看得他们之间的好戏也是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说他表面上不说,私底下还是认顾千丞这么一个弟弟的,看他满脸泪加灰,又和自己母妃关系弄得这样糟糕,如今南梁帝命不久矣……他自然不是昔日备受宠爱的九皇子,况且顾千丞的确是那种注重感情的人,他如今是在钻牛角尖。顾千丞也算对他多有照顾,因此他开口说道:“娘娘,小辈们的恩怨让我们小辈自己捋清,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若安享晚年吧。”
秦邀月听到这句话,唇角禁不住抽了一抽。她自然知道楚墨是好意,这话听上去也没有什么毛病,但如果细细揣摩,她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女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老了。贤妃脸上的表情果真也扭曲了一下。但楚墨今时不同往日,她自然也没有权利斥责他,冲他服了服身子,强忍着伤心和不快说道:“陛下说的不错,晚辈们的恩怨确实应该由他们自己开解决,但丞儿是我的孩子,尽管你是他的兄长,但……手还是不要伸太宽。”
顾千丞也沙哑道:“皇兄,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自己会解决。”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楚墨断没有还留下来的道理。双手负后,沉吟道:“你将来有何打算?”
顾千丞垂眸,道:“若是皇兄不嫌弃,便养着臣弟,臣弟身无长物,唯有医术能拿的出手,万不敢白拿俸禄,若是皇兄同意,着臣弟在太医院当差即可。”
分明在宫门之时还说要同旻一起回古剑冢,从前皇宫不想留日出闯荡,现下却请求留在太医院……顾千丞终究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顾千丞了。“你是华佗再世,早留在太医院自然极好,不过什么时候皇宫也能拘到你了?你不愿去外面了吗?”
楚墨耐心地问道。顾千丞摇了摇头,忍着不回头看旻一眼,长长地磕了一个响头:“臣弟愿意永远效忠皇兄。”
楚墨点了点头,又问旻,“你呢?”
旻沉默了一会儿,眼中出现了少于无错和受伤之色,他偏开头不去看顾千丞,唇边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道:“我放不下我的部落。”
楚墨道:“你身手那样好,若是要留下来,大可以当一个将军。”
旻摇头,道:“古剑冢入世已经是违背祖训了,若在……我将来便无法安眠。”
他为了顾千丞已经打破了古剑冢不入世的规则了,做得已经够多了,如今他还是不随他回去,那么他也别无他法了。“好。”
楚墨面上波澜不惊,“楚丞想要走随时可以走,你想要留也是随你意的留。我不再插手你们的事情。”
转头看秦邀月,道:“我们走吧。”
秦邀月冲旻点头致意,这才跟在楚墨身后离开,他出了门就有些寡言,秦邀月问道:“你有心事?”
楚墨道:“没有。”
秦邀月笑了笑:“我其实知道,你是在可惜一对有情人。”
楚墨又象征性的沉默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世间有情人浩如烟海,我便都要可惜吗?”
能真的在一起患难与共、白头偕老的能有多少对?不说旁人,就单说他和秦邀月,也没能从头至尾患难与共,他们中途有一段时间离心了。秦邀月撅着嘴巴,思索了一会儿:“其实一开始你就看好他们两个吧,如今他们分道扬镳,是有不少世俗在其中,我信你并非那样无情无义之人。”
楚墨和她十指交扣,道:“我们便管好自己吧。”
他们还有这么长一段路要走,怎么还有闲情管旁人的事情呢?秦邀月笑了一笑:“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楚墨回答道:“不会太快,西凉将军没走,定然要好好同他谈判一下墨城归属等东西,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归。再加上陛下的那一些旧的制度以及商贸交易,如今南梁已经封闭几月,要恢复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再则那些征兵赋税也需要恢复……”他说了长长一堆要处理的证事以后,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事情处理下来,没有三个月,怕是没有办法娶你了。”
秦邀月笑了笑:“你看看你,说起政事来头头是道的,就是一块当皇帝的料子,那个位置多少个人想要坐,为什么唯独你不想呢?从前我坐的时候,也总怀疑你是不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觉得你是野心勃勃,但现在看来却大错特错。”
楚墨停了下来,牵着秦邀月的手:“我能做宁王,也能做南梁帝,能做奸臣,也能做能臣,若你叫我征战沙场,我自认为也会是一代英雄,就要看看你需要什么。”
秦邀月睫毛颤了颤,问道:“我需要什么,你就是什么吗?”
“是。”
楚墨亲了亲她。秦邀月心中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