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军营突然起了大火,烧得不是其他的地方,正好就是储存粮食的地方,众人齐心合力把火扑灭的时候,粮食已经烧剩下一半了,空气之中混合着一股粟米燃烧的焦味,远处黑烟滚滚,直直地涌上了乌云。楚墨穿着一身单衣走出来看了看,神色顿时晦涩下去,拳头不禁无声地握起。“主子,预计一共损失粮食一百石。”
封鸣上来抱拳汇报。秦邀月蹲下身子,在润土之上搓了一小搓焦土,闻了一闻,“是火油的味道。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至于那一个‘有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北漠帝和晏之今天早上刚刚到访被他们撩面子,今天晚上就出了这种意外,若是不把两者相连起来,怕是才是奇怪。封鸣等人很快也就想到了这一层,他忍不住面红耳赤地骂道:“卑鄙小人,尽会用这些不光彩的手段。”
那一群提着水桶到处乱跑的士兵也是满脸愤懑,一个两个提倡现在就杀去他们的大本营。楚墨被他们一群人嚷嚷得烦不胜烦,虽然没有出言训斥,但眼中已经酝酿好了一场风暴。现在骂街是无济于事的,再怎么骂那一些已经被烧掉的东西也回不来了,秦邀月眼珠转动了两下,站起来,拂了一下袖子上面的灰尘,故作深沉地说道:“烧了的东西现在是没有办法弄回来的,但是他们敢惹我们,我们就去弄他们。”
秦邀月在军中声望还算是高的,想比起楚墨,她可能和他们相处的更和的来,有一些在楚墨面前不能做得事情,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她面前干,而且很多时候,往往她才是鬼点子最多的那一个。“副将,此话怎讲,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一群人神神秘秘,扭扭捏捏地将声音放小了一些,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往楚墨那边看两眼,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直接将他们一行人都拉下去砍头了。秦邀月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几天以前的玉生烟,在他们期待地目光之下,冲他们勾了勾手指头,道:“世界上厉害的药这么多,明天晚上想个办法去他们那一边抢夺食物,再在这些剩下的食物里面混一些药,什么媚药加一点泻药……到时候,我们再攻打进去,他们定然抵抗不过。”
这个点子不可谓不阴毒,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们跳脚的模样就值得开心。一群士兵脸上是怎么压制都没有办法压制下去的笑意,若不是因为楚墨还在这里,估计他们已经抱成一团在想那一群贼人中招以后的反应了。碍于楚墨在场,他们不方便把自己的兴奋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回想了一下楚墨的做派,然后重重地咳了一声,端着一张脸疾言厉色:“副将,这么阴损的招数你都能想得出来。”
“是啊,副将,我们打仗也讲究光明磊落的,不然不就和今日来的那两个人一样了?”
另外一人调笑着附和道。“副将,你真是枉为君子,陛下,是时候该规束规束他了。”
“……”闹哄哄成了一团,仿佛已经打了胜战似的欢喜。楚墨在一边听完以后不清不淡地、用力地咳了一声,而后说道:“你们莫要以下犯上。欺负她。”
众位士兵之中多半时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的,之前或许心里有抵触,不过这些天来跟秦邀月相处完那一种抵触已经完全消失了,转而十分乐意跟这个什么都可以说的副将说话,有时候她还会作为过来人开导两句,因此他们都对他十分敬重喜欢。也自然明白楚墨这句话没有恶意,互相捅了捅彼此的胳膊,同时爆发出一片暧昧的声音,又开始给自己加戏,互相推诿起来:“听到没有?说的就是你,就会欺负秦副将,我看你不爽好久了。”
“你少在这里给我说风凉话,我看平日里你也没有少跟副将拌嘴。”
“……”片刻后,他们又是一阵笑闹,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墨也只是双手负后,眼中似乎有笑意点点,看着他们一群人,在一边静静站着,却也不出声打扰,一个人发现以后更多人也惊愕地回神。声音逐渐也就小了下去,到最后只可以听到风声潇潇。原本偌大的一场劫难,他们本来该愤怒该掀桌子,但是此刻却只有一种没来由的、被认可的欢喜。“闹够了就回去睡,粮草之事情,不需要担心,寡人既然将你们带来了自然就会负责到底。至于报复的计划,听副将的。”
听副将的。众人的眼神再次变得暧昧起来,诚然,楚墨有时候为了胜战事会用尽手段,但是一般情况下不包括这种如此损人的,有了妻……伴侣以后,还真的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了,竟然如此纵容他干这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他们曾经也因为楚墨太过于正经而苦恼,现在这一件事情看上去已经迎刃而解了。“听副将的,明白了没有,以后都听副将的。”
封鸣清咳一声,先起哄了。“那是不是不用听陛下的了?若是他们两个有意见相悖,听谁的啊?”
那一些人再次使坏。“回去睡你的觉吧!听副将的!”
那一群人在楚墨的目光之下,你推我搡地行礼离开。待到他们离开以后。秦邀月才收起了唇边地笑容,默然和楚墨对视,寻思着明天该从哪里动手。……想要下黑手,白天肯定是不行的,要晚上趁着没有这么多人才能动手。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适合太多人一起去,楚墨只带了十个士兵二十个暗卫,趁着夜色,准备去敌方军营。他们的身手都不弱,潜进去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一盏茶,他们就都进了北漠京城。京城之中一片繁华,不过都是一些矮个子在叫卖,街道之上也没有异族人了,来来往往的都是倭寇。他们大概正好赶上了夜市,没想到他们这儿的夜市竟会开得这么晚。封鸣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张图纸,指了指一个地方:“主子,这是军营的位置,这是粮草库的位置。”
楚墨转眼看了一下暗卫:“今天探北漠,可有探出什么?”
“并未曾发现他们挪动粮草的痕迹,大概还是在军营之中的。”
楚墨并不赞同这一个说法,晏之表面上看着不着四六的,其实内里是一个很谨慎多疑的人,他既然动手了,就肯定已经想好了被报复的准备,既然如此,怎么会毫无犯备,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一来可能是晏之对他们的防卫有相当高的自信,这也就代表着他们想要全部潜入就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