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的身手可谓是‘集大成者’,她跟莫柯磨过几年以后又跟着楚墨学,此外还有秦将军教的招数,眼下虽然记忆有碍,可是却并不影响她技艺的手法。郑渊厉害是厉害,可毕竟不如楚墨,秦邀月也不如,不过只是略降一筹,眼下又因为受伤再降一筹,却因为郑渊让了她三招的缘故故而和他打了一个平手。他们两个各自退了一步以后,众人心中不免都生出惊愕之情,怎么说秦邀月也还是一个小屁孩,他都已经四五十了,说一句真的,他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要多,眼下却竟然只是和他打了一个平手。联想到之前的不屑让招,郑渊忍不住开始面红耳赤,一时之间尴尬窘迫,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的,不过为人严谨死板一些,也遵从严于律己严于待人的观念,之前对秦邀月的偏见只是对于他本人品行不端的看清,而不是对于他本事的否认。“不错,是一个好苗子,做保镖可惜了点,去从军吧,以后加官进爵不是什么难事。”
郑渊也没有对她大加追捧,只是语气平淡的建议道。南梁重文轻武自古有之,不过自从楚墨上位以后也在大改这种风气,现在天下四分,这样一种稳固的局面形成的时间并不算长。每一个国家先祖征战过后,除去北漠那一种好大喜功的,都通通在休养生息,恢复生产,这样和平下来五六十年了,新一代几乎没有什么拥有丰富经验的将领了,国家重文轻武的局面不可避免,这样一来,日后就没有什么人能上战场了。为了解决眼下难题,楚墨上位以后就大大推行了以武为尊的策略,现在武将远远比文官要吃香的多。“不去。”
秦邀月下意识地比较抗拒这个,“当士兵一个月二两,不去。”
郑渊满脸无语,本来以为有什么像样一点地理由,结果竟然是因为这么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他想了半天,才说:“目光放长远一些,你若是能上战场,一个首级五十两,当上将军月奉二百五十两。”
秦邀月道:“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我现在在候府一个月二十五两,还包吃包住,做将军没一个十年八年不行,而且说不准哪一天就死了,那就亏了,我从现在开始当保镖,十年八年后两千多两,那时候二十七八岁,正好娶妻生子。”
从头到尾逻辑严密,对自己的人生充满规划,一时之间郑渊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行。”
一边的吴夫人也愣了片刻,旋即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出来。这孩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她笑了,这次反而轮到郑渊怔怔了,他上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难得柔情地说道:“许久没有见你这般笑过了。”
又密密切切的交代了两句,才下去。不过他越往远处走,眼神就越发幽深,倒也不是因为其他的,秦邀月这等功夫,随随便便出去都不愁没有人招他,为什么好巧不巧就跑到吴夫人身边来了?……过完郑渊这一关,吴夫人忍不住奇怪地想,想来想去,心里面实在是痒得很,就开口问了:“你怎么会武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功夫竟还如此了得?”
“生活所迫,总要有一技傍身。”
秦邀月又开始了自己的胡说八道,“我实在没有钱的时候就喜欢在街头卖艺。”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成功让吴夫人红了眼眶,心里面的愧疚滚滚而来,她又差点忍不住上前抚摸秦邀月的脸颊,奈何被她警惕地避开了,她垂下眼睛有些失落,可却还是扬起了一抹笑容:“看你的样子,你的功夫大概也是十分了得的,师从何人?”
秦邀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自己琢磨的,偶尔也出去跟别人琢磨琢磨。”
吴夫人:“……”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艰难地说道,“从前,我也有一个孩子。”
秦邀月的表现很冷漠:“哦?这不是很正常吗?侯爷看上去十分宠爱姨娘。本来就该子孙满堂。”
吴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后来,我把他弄丢了。”
又四下看了两眼,小心翼翼地把秦邀月拉到了一边,说,“孩子,跟姨娘说说,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女儿,云清雪?”
她终究是没有那一个耐心,此刻便忍不住暴露身份了。秦邀月听了脸上表情如旧,带着人皮面具也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不过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姓秦,不姓云,况且夫人的女儿应该在候府享福,而不是像我一样,为了生活和父亲四处奔波。”
吴夫人终于是忍不住眼泪纵横,她一个劲地抹着眼泪,将事情的真相娓娓道来:“我本来并非是什么候府姨娘,我是前朝公主,江茹。承蒙侯爷怜惜绕我不死,后来、后来南梁军队入侵,我被敌军强迫,生下了女儿。”
江茹原本十分痛恨这个不知道谁是爹的女儿,一度想胎死腹中,后来生出来之后是因为情势迫不得已也是出于自己本身迫不及待地送人,当时郑渊容不得这个孩子。也怕这个孩子因为吴夫人的教导成为什么反贼。她总是没有狠心下来掐死孩子,而是把孩子送人了,然后对郑渊撒谎,说那孩子已经死了。后来大概是因为自己把自己身体搞垮的原因,她再也没有能怀孕。这个时候就不免想到了之前那一个孩子,自然又是万般的悔恨,想要挽回,秘密派人去寻找那一个孩子,始终没有什么下落,好不容易秦暮三言两语燃起她的希望,在看到这一张和他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那一种心情,跟谁说怕是都没有人能理解。她已经认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她口口声声不肯认,她又胡思乱想,认为是自己这个母亲不值得她认了。听完这个悲剧的全过程,秦邀月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不管是震惊还是同情,或者是心虚和秦邀月动容,通通都没有,反而透露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夫人把这事告诉我又如何?我不是云清雪,也永远不会是云清雪。”
秦邀月的声音淡漠的不含半点情绪,她像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一样:“我的父母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我父亲很爱我母亲,但是父亲患了绝症,无奈我母亲只能出去讨生活,堕落风尘。始终没有凑够钱给父亲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