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彻底怒了:“有话就赶紧说?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自己去怡华宫看个清楚!”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又被弦音一把拉了回来,不得不都说了出来:“听说贤妃娘娘一边睁着眼睛,一边喊着‘我的孩子’呢……而且浑身上下都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把那宫人人们给吓进来的,这会已经叫了太医了。”
秦邀月的嘴紧紧的抿上了,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觉得大脑一阵嗡嗡的响。这个时候楚墨已经穿好了衣服,正从里面走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她站在秦邀月跟弦音面前,满脸关切的问道。秦邀月瞧着他,一时间五味杂陈,只恨恨的冲他说了一句:“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楚墨没得没脑的就被骂了这么一顿,正疑惑着呢,就看到秦邀月独自一人跑进房间里,弦音见状也想跟上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跟我说说!”
弦音没办法,只好把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又跟楚墨复述了一遍。他静静的听着,眉头也重新锁了起来。“罢了,我去瞧瞧她吧。”
他最后沉着声音说道,却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自己。楚墨转过身,对上秦邀月写满愤怒的眼睛。“你没资格去!”
她说完就拉起弦音,两个人一块急急忙忙的出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愣在原地。他……没资格去吗?秦邀月是真的急了,满月殿跟怡华宫还是有点距离的,但她为了节约时根本没用轿子,直接一路小跑着过去的。她嫌穿的鞋子太高不好跑步,就干脆全脱了,只穿着一双薄袜在冰冷的石板上面一步一步的跑着,可算是开了全速。可怜弦音只好提着鞋子在她后面追,却怎么也追不上。等弦音气喘吁吁的赶到怡华宫,跑到贤妃娘娘的房间一看,发现秦邀月已经跪在了她床边,双手紧紧地握着贤妃的手,脸上似有泪花闪现。她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将鞋子放到她旁边,轻声哄着:“主子,先把鞋穿上吧,别着凉了。”
秦邀月却不依不饶,仿佛跟没听见似的,一双眼睛只定定的看着贤妃,弦音只好作罢,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她还是忍不住瞧了瞧躺在病床上面的贤妃,只不过是一夜未见,这贤妃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色白的吓人,一双薄唇也是没有半分血色,正紧紧的抿着。又似乎是刚刚哭过,长长的睫毛上面还挂着一点泪珠。秦邀月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过,如果她当初没看上楚墨这个负心汉,满京城的男儿她都是配得上的,她定会过得比现在幸福百倍。可惜她自己偏偏要选择这条路,这条不归路。贤妃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又仿佛只是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只有微弱的呼吸能证明她还是活着的。弦音叹了口气,她眼睁睁的看着贤妃跟自家主子相处了这么这日子,她知道贤妃待秦邀月是真心实意的好,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可怜人。弦音看着秦邀月坚持那么一直的跪在地上,冰冷的木板上面连一块软垫子都没有,心里更是怕她受了凉。想扶秦邀月起来,但这人的力气明显比自己大的很,她只好无可奈何的重新站了起来。本想着现在能让秦邀月站起来的人估计也就只有楚墨了,但楚墨刚刚被秦邀月骂了那么一顿之后,现在八成也不会来了。弦音只好揪着一颗心,只期盼着贤妃娘娘能快点醒过来。再怎么跪下去,秦邀月这膝盖非得落下毛病不可。听伺候的宫女跟太医说,贤妃自从那一次起了夜像发了疯一样的喊了自己的孩子几声之后,就重度昏迷了过去,浑身上下都出了一阵冷汗,把寝衣跟被褥都映湿了……后来太医给她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先服着,她也根本喝不进去,整个人都这么睡的死死的,宫女给她换衣裳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突然想到贤妃那豁出性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小人儿,没一会儿就停了呼吸那会儿,贤妃那时候该有多绝望啊。她刚叹了一口气,忽然就听到秦邀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早该想到……哪个女人会这么喜欢管事情?哪个妃子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帮皇后拿着凤印,还一点也不越矩?我早该想到……”秦邀月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是模糊不清,但弦音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听到秦邀月断断续续的说着:“她无非就是想每天把自己忙的团团转,她以为自己够忙了就会淡忘这一切,我早该想到……”秦邀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个傻女人,你到底忍的有多辛苦啊?”
她的手死死地抓住贤妃那只冰冷的小手,握得指节都发白了。弦音终于看不下去,小声的提醒着她:“主子,您这样会把贤妃娘娘弄疼的。”
秦邀月像是触了电一般,赶紧的松开她的手,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来,一个人默默的流着眼泪。她一直从寅时归到了将近辰时,中途楚墨下了朝来过一次,却被秦邀月生生的吼住在了门外,勒令楚墨不得踏入半步怡华宫。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着,但楚墨还是一个字都没说,顺从的退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来过。到了巳时,弦音都腿都快要站麻了,她抬起眼睛瞧了瞧秦邀月,直接自家主子的眼睛早已经失了神色,里面的泪水也都干涸了,整个人仿佛一个木偶一般失了生机。就在这时,贤妃的手终于动了一动。秦邀月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却又小心翼翼地握起她的手,哽咽着问道:“你醒了?贤妃你是不是醒了?你说句话吧……”贤妃可算是醒了过来,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是秦邀月,终究是忍不住,一颗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