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是被耳边一阵草动的声音给吵醒的。秦邀月本就靠在窗边,是以外面只要稍微有点动静大的声音她都能瞬间清醒过来。那阵草动声在普通人听来可能只是一个动物在窜动,可秦邀月对这种声音瞧瞧敏感至极。她确信,那草堆里一定有人。于是自己当时就醒了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的眯开了一条缝,发现马车正行驶在一片密林当中。她心里一阵不安:这山中密林无人看管,有些山匪盗贼什么的也说不准。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可现在自己身边还带着弦音和一个老人,要想硬碰硬的话这胜算还真不好说。,更何况这马车外表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不引来盗贼才怪呢。“耿老将军啊,您能不能走点朴实路线呢?开这种豪车出来,不是摆明了让别人来抢吗……”秦邀月快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只要草堆里的人不动,那她自然也就能饶了他们——自己现在已经严格执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活动准则。可偏偏马车行驶的极为缓慢,秦邀月简直心急如焚,可还是装着睡着的样子,同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外面的草动声开始慢慢减淡,听起来好像是里面的人不动了,但秦邀月却没有放松警惕。果不其然,在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寂静之后,突然发出了一阵声响很大的动静,甚至把弦音都给惊醒了。弦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想说话却被秦邀月堵住了嘴巴。她赶紧睁开眼,只见秦邀月一双狭长凤眼此刻正眯成一条线,似乎是在聆听着什么。秦邀月确信那帮人没有走远,既然她们在明敌人在暗,那也顾不得其他了,先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的耿老将军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正靠在软垫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突然,她再次捕捉到了草丛中的动静。在后面!秦邀月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喊了出来:“耿老将军小心!”
可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一道利箭射出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她根本无法思考太多,只来得及喊这一声。只见耿老将军瞬间张开了眼睛,那里面陡生微光,一点也也不见得慌乱。随后他的头微微一偏,一道箭就这么笔直的刺破马车木板射了进来,箭头所指正是刚刚耿老将军靠着的正中心!秦邀月瞪大了眼睛,但更让她惊奇的还在后面:那支箭的力度极大,刺破了木板也不见停,势如破竹的就继续往前冲。而耿老将军只在弹指间就伸出了手,准确无误的将那支箭给拦了下来!这时前面赶马的马夫终于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瞧见耿老将军手里的那支箭之后,脸都吓白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进了车内。秦邀月跟弦音都惊呆了,秦邀月的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夸张,眼珠子跟嘴巴都张得老大老大的,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超过自己的认知范围了!这耿老将军平时那和蔼可亲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来,这一出手顿时就见了真功夫,可真是深藏不露。秦邀月顿时为已经之前的担忧而感到愧疚和后悔。耿老将军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将手中的箭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最后轻蔑的一笑:“不过是一些山贼罢了,我还当是多厉害的山大王呢。”
“可……”秦邀月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神色之间还是带着担忧,“那些人显然没有离开,而且已经发现了我们,咱们似乎只能下去硬碰硬了。”
“这可不一定,”耿老将军那双略带浑浊的老眼发出一道狡黠的光芒来,“既然只是几个毛头小贼,那随便震慑一下就行了。”
秦邀月不解,随后就看到耿老将军猛地掀开自己旁边的那道帘子,端直了那把长箭,就在一瞬间射了出去。那把长箭的确是做工精良,即使破了一层木板看起来也很是锋利的样子。秦邀月原本以为耿老将军瞄准的是那贼人,但没想到下一秒自己耳边传来的居然是一声野兔的惨叫。秦邀月顿时又被刷新了三观,要不是现在形势不大对,她都想直接给耿老将军竖十二个大拇指以表钦佩。野兔的体积小,移动的速度又快,比躲在草丛中静止不动的贼人更难瞄准目标。但耿老将军并没有选择伤害人,而是通过一支野兔也向那些人宣告:我不是好惹的。这样精准的箭法任谁见了都会叹为观止,那帮贼人若是识相,便会乖乖离开。果不其然,马车虽然行驶的依旧很缓慢,但那种奇怪的动静却再也没有了。耿老将军在马夫耳边吩咐了几句,那马夫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随后秦邀月就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吆喝:“山中的弟兄们!我去的是北宁郡!你们若想保平安,麻烦通传一下各自山头的兄弟们,都给我行个方便!毕竟这样对各自都好!大恩不言谢!”
秦邀月听完之后心里更是佩服,赶紧怀揣着敬佩的目光往耿老将军那边看去,只见对方却一脸气定神闲的品着茶,似乎又成了那个闲云野鹤般的老人。秦邀月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耿老将军抢了先:“您刚刚,似乎提前告诉了我要小心?”
他小小的眼睛里是一阵若有若无的精光,只一眼就到心底的那种。秦邀月一颗心顿时惴惴起来。耿老将军仰头喝下一杯茶:“您的武功,似乎也是不凡呢。”
秦邀月低下头去,神色如常:“只是刚好起来瞧见了外面有人,这才着急提醒您。”
她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弦音甚至差点都要信了她说的。“我只是一介女子而已,何来武功?”
秦邀月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自然。耿老将军盯了她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随后突然一笑,脸上的皱纹荡漾开来:“那郡主大人还真是幸运,正正好就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