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北漠王城五十里开外的北宁郡城门外,有一行人正全副武装,身上穿的银甲在月光的照映下锃锃发亮,而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视死如归,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胆颤。弦音站在那领头人的马旁边,抬起头,泪光盈盈:“将军,您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不管能不能将郡主带回来,您都要保重呀,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要是实在不成,还是保命要紧,切不可意气用事呀。”
耿老将军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弦音的手背:“放心吧,我老头子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只不过是从那虎狼窝里救一个人出来,不至于弄得就跟生死诀别了一样。”
话虽是这么说,但临天这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又好生嘱咐了他们好一些话,这才满脸不舍的送了他们策马而去。“但愿耿老将军他们仍带着郡主平安归来……”弦音双手合十,站在城门外静静的祈祷着,泪水早已经流了一脸。秦邀月那日睡下之后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心里比白天都还要烦闷。等到了深夜,四处都变得静悄悄了,她终于再也坐不住,翻了个身就下床就往门外走去。但不出她的所料,外面照旧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现在夜已深了,请郡主好生歇息吧。”
秦邀月握了握拳,抬起脚对着那门就是狠狠的一脚,但回应自己的除了一声沉闷的响动以及被磕的不轻的脚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也不瞧瞧我是谁……日后等我自由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秦邀月恨恨的说着,但又实在没办法,只好接着回床上去躺着。可她终究是睡不着,只好翻来覆去的想事情。她想着北宁郡那边怎么样了?弦音现在是不是睡下了?耿老将军是否担心过自己?想皇宫里面的楚墨……是否还记得她?想着想着,秦邀月的大脑终究是迷糊了一些,等到天色都快要放亮的时候,她终于是渐渐睡了过去。可她也不知自己眯了多久,最后还是被一阵打闹的声音给吵醒的。秦邀月心里一惊,只觉得再也坐不住了,大脑也在瞬间清醒了过来。她重新跑下床冲到门外,大力捶打着:“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放我出去!”
可外边并没有任何回应,但不论她怎么推,这门就跟是用铁做成的一样,怎么也推不开。秦邀月也不知怎么了,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她听着外面打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甚至还有兵器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她就知道——一定是出事儿了。随后又是一阵火光四起,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她在里面听着心惊胆战,但无奈自己周围漆黑一片,她根本什么都看不真切。秦邀月走到窗边前,准备翻窗而出,却发现自个的窗户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木头给封死了!“什么时候封的!以前也不见得要堵我堵的如此水泄不通啊!”
秦邀月见此状只觉得心里更乱了,可自己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在这偏殿之内急得满地打转。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秦邀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额头却还是止不住地冒冷汗。到底是外面的人攻进来了,还是北漠自己城里出叛乱了?如果是北漠自己的问题,那为何要把自己封锁在这么一个地方?是有什么东西不该让她看到?亦或是……自己在这关了这么久,完全就是一个骗局?秦邀月的手心全都是汗,她睁着眼睛,脑子里就像是在走马灯一样一遍遍的浮现着自己这几日在北漠王城内的优厚待遇,北漠大将军亲自送过来的饭菜,还有临天的一句“你没事儿就别出去”,正的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怎么就不让我出去呢?——到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秦邀月只觉得自个儿的嘴唇都要被咬破了,指甲也深深地陷进她的掌心肉里。可自己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痛,因为这都比不上她内心煎熬的万分之一。最后秦邀月终于坐不住了,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这里有什么像样的利器,便只好咬了咬牙,接着像上次一样用自己的身子去撞那紧闭的大门。可这次这道门不知道是被封了什么,她就算使劲全力去撞也不见得松动半分,好像外面封了什么坚硬如铁的东西一般。秦邀月并没有放弃,只是一遍遍的往前冲着,但最后这门还没被她撞开一点点,外面的打闹时却渐渐平息了下来。声音虽然停了,但秦邀月心中却还是不安的很。为什么突然停了?停了那就是有胜负了,是谁赢了?抑或是……有谁死了吗?她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一片杂乱,于是并不打算停下来,继续用力冲撞着。到最后,她只觉得自己整个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她也不记得自个撞了多久,只记得最后那一下时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了,只是机械地往前撞着。可那一次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而是扑了个空,随后便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暮儿!你……你怎么能拿身子去撞门呢?”
听到临天焦急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秦邀月只觉得心里一松,再也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就那么瘫倒在他怀里。身体四处都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一股凉意更是从脚底里直冲脑门。秦邀月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这比她上次撞门要累多了,痛多了……秦邀月本想着自己实在是累极了,就这么睡去吧……可心中的那一点执念还是让她睁开了眼睛,死死的抓着临天的衣领:“快……快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临天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抱紧了她的身子,随后将她拦腰抱回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