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正了正神色,随后又继续问道:“那……这北宁郡郡主现下如何?”
在下边跪着的陈将军原本以为自己今天是在领赏的,肯定会受到无数的夸奖与赞美,可没想到现在觉得居然要面对皇上一个又一个生死拷问……这当今天子向他打听自己曾经废后的消息?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情况估计能遇上那个就只有他了吧?而且皇上您要问至少问清楚一点啊!什么叫现下如何?是身体好不好还是情感状况如何?现在自己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干脆两眼一闭,只说了一句话。“郡主她一切都好,只不过最近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不过听说已经在调理了,还请皇上放心!”
“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楚墨小声地重复着这句话。不过还是强忍住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那陈将军故意把最后两个字给说的重了一些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要是再这么问下去,恐怕今天这朝就上不下去了,马上又要演变成秦邀月跟他的批判大会。楚墨轻轻地咳了咳,随后又似是随意的说道:“行,那既然如此,爱卿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现下即刻便可去礼部领赏,从今往后继续做好自己的本分职责,切不可再疏忽大意了。”
他也将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那陈将军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哆哆嗦嗦的冲着楚墨磕了一个头就退了下去。那天退了朝之后,顾千丞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楚墨的未央宫。只见楚墨还正襟危坐的在上面坐着,眼睛也盯着手中的奏折,可顾千丞知道他现在心思肯定不在奏折上面。于是他没让别人通传,而是直接上去,一把将他手中的奏折给抢了开来。“别再装这么一副认真的模样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肯定烦闷的紧吧?”
被抢了东西的楚墨也不站起来抢回自个的奏折,只是瞪着眼睛看他:“你瞎说什么,我有什么事好烦闷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把你手上的东西还给我,那里面可是国家大事,你要是多看了一眼,我随时可能砍你的头。”
顾千丞满不在乎:“我因为这女人惹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我的头就在这,你要是想砍,早就动手了。”
楚墨气的说不出话了,可现在这么多人又不好直接训斥他,便只好沉这一张脸把四处的下人都支了出去。顾千丞看他这副模样简直想笑:“你这也太护犊子了吧?怎么?为了保全你的女人你打算悄无声息的把我暗杀了?”
“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楚墨气的丢了一沓沉甸甸的奏折过去,却被顾千丞轻巧的给躲开了。“我少说两句?”
顾千丞瞪大了眼睛,显得很不可思议,“这句话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
他将地上的奏折一一捡起来,在走到楚墨面前重新摆好,一边说:“你今天在朝堂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她,这一句可比我说一百句还要厉害!该收敛的人,我看是你吧?”
楚墨自知理亏说不过他,只好瘪着一张脸,委屈巴巴:“我……我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从北宁郡回来的人,我问问都不行吗?”
顾千丞叹了口气:“如果只是普通的郡主,你问一千句一万句我都不会拦你一个字,可那是你亲自废了的后啊,你这么明显的过问人家的近况,那是为了她好吗?”
“行了!”
楚墨一把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暴怒,“我只是问了一句,又不会怎么样!更何况我心里的确记着她,我想她想得紧了,我……”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起来,赶紧将脸别过一边去。顾千丞默默的看着他,许久又长叹一声:“天子是不能落泪的,天子落泪,你的子民就要有难了。”
“朕没哭。”
楚墨冷静又清晰的声音传来,随后他重新将身子转了过来,神色如常:“我以后,尽量不问就是了。”
顾千丞看他重新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回了龙椅上面,再次打开奏折翻看起来,一边头也不抬的说:“皇弟若是无事便可回去了,出去了记得帮我把宫人们都叫进来。”
说实话,顾千丞不相信他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恢复过来,这人此刻的内心肯定还是波涛汹涌,只不过他太擅长伪装了。能把心里这么长久的思念都隐藏的如此之好,也是不容易了。顾千丞并不打算继续拆穿自己皇兄了,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正准备出去,刚转身却又停下了脚步。他面上一阵犹豫,最后还是将身子转了过来,冲着楚墨轻声说道:“刚刚退朝的时候,我特地去问了那陈将军。”
楚墨终于抬起头来:“你问他什么?”
顾千丞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我问他那秦……北宁郡郡主得的是什么病,想我或许能捎一点药材过去。”
楚墨轻轻的垂了垂眼,装作不在意的继续看着奏折,可嘴里却在说:“是吗?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也不清楚,”顾千丞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说她前面都还好好的,应该只是普通的风寒在作怪,但攻破了北漠王城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开始一病不起。”
“怎么会这样?一病不起?”
楚墨的眉毛都跳了跳,握着奏折的手也跟着紧了一些。“你先别紧张,听他说走的那一天看她已经是大好了,只要好好调理应该没问题的。”
楚墨的心却没法平静下来,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又冲着顾千丞问:“那……她为何攻破了北漠就生如此重的病?破了城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我也是这么问的,”顾千丞的眉毛挑了挑,“但是你猜那陈将军是怎么跟我说的。”
楚墨急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卖关子!”
“行行行,我告诉你,”顾千丞叹了一口气,“听他说,攻破北漠王城的那一晚上,她是提前入城探敌情的,可最后集体作战时,她却不在。”
楚墨心中一紧:“这是……为何?”